厨房氤氲的雾气中,带着围裙的清澄拿着扇子扇着炉火,等到砂锅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掀开锅盖顿时一阵白雾消散开,清甜的香气弥漫于整个房间。

拿出小碗盛了点汤,尝了尝味道,清澄满意的关了火,明天高峻霄就要来还伞了,今天先把高汤炖好,待会多的带到艾瑞瑞家去,大家都是同志,自己就大气些,帮她好好过个生日吧。

正想着,一阵不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个五六岁的普通小男孩嘬着糖葫芦,乖乖的站在门口,他把手上的信封交给清澄后便蹦跳着下楼去了。

信上是王人庸的字迹,写着:大鲵抵沪,六点一刻西站接人,翡翠家见。下面还有几个词汇、列车班次和一张男人的照片。

据说大鲵同志是最早一批打入敌人内部的老资格,清澄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她看了眼汤锅,果断摘掉围裙离开厨房,开始着手准备晚上的任务……

夜晚的西站已经没那么喧嚣了,车站外面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安静的等着火车的到来,一切是这么普通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夜晚。穿着单薄的青年捧着铺满香烟的小皮箱,热情的叫卖着。

终于,南京发往上海的列车鸣着汽笛缓缓靠站,二三等车厢的客人都陆续下车出站,只有一等车厢的门迟迟不开,直到几个穿着短打的小特务连滚带爬的打开车厢。

一位穿着得体的太太首先下车,不屑的瞪了那几个小特务一眼扬头离开,后面的紧跟着的大概是她家的佣人,拎着三个承重的大皮箱也不屑的瞧着那几个特务。

又陆陆续续的下来好几位穿着得体的先生,几乎个个都面色愠怒,大声咒骂着特务。

过了好久,列车上最后一位旅客才大步的跨出列车,更没想到的是后面两个小特务还恭敬的为他提着箱子,他有些富态的将军肚看上去颇有气势,圆圆的脸上还架着副圆圆的眼镜,一身青黑色绸缎长衫马褂,看上去像是个有文化的富商。

“卖香烟嘞,卖老刀牌,宝塔牌,仙女牌,美丽牌香烟——”卖烟的青年见到一等车厢门开后,更加热情的叫卖着。

几个人出站后,其中一个特务谄媚的问道:“李站长您要去哪,属下送你去。”

“这是你该知道的事吗?自己的任务做完了吗?还不快去干活。”富商突然发火挥了挥手,特务们只得乖乖的离开。

看着特务们如无头苍蝇般四散跑开,富商压了压帽檐正要招手叫辆黄包车,卖烟的青年凑上前来询问道:“先生,要香烟吗?”

“不要。”富商果断拒绝,连正眼都没瞧那青年。

“先生,我这有正宗的婴孩牌香烟。”听到青年的说辞,富商止住了脚步,扭过他的将军肚,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后生,可是盒子上印个娃娃的那种?”目标看了看胸前的怀表,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好像在思考什么。

“对的对的,带红肚兜梳着冲天辫的那种娃娃。”青年微笑着回答道,这位青年正是乔装后的何清澄,她现在很想抽死王人庸,就给了几个接头关键词,让她自由发挥,现在关键词都说了,就不知道人家认不认了。

“行,给我来一盒,可我不抽香烟,你给我拆成烟丝放到烟斗里。”似乎是要为难那个青年,富商又摸出个油亮的烟斗。

“好的,先生这边请,我去取下压杆。”清澄好脾气的接下了烟斗领着富商消失在夜幕下。

在弄堂口,清澄习惯性的买了份《申报》,领着大鲵同志,来到熟悉的黑漆大门前扣响了铜环。意料之中的还是艾瑞瑞来开的门,清澄心中忍不住的腹诽道:这王人庸懒得要死,每次都不来开门。

“老李!快进来。”艾瑞瑞两眼放光的拉着大鲵同志进屋,清澄从未见过她如此好客的一面,每次给自己开门,都是一副欠她几百万两的臭脸。

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个红宝石蛋糕盒子,厨房里不时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看来这次是错怪老王了,人家在厨房忙呢。紧着着“叮叮当当,乒乒乓乓”……

大鲵和清澄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对视一眼,这老王在搞什么呢?清澄给小艾递了个眼神让她去看看。小艾连连摇头,只拉着大鲵同志寒暄,让清澄也别管老王。

这声音一直持续着,清澄实在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一鼓作气的推开厨房门问道:“旁友,侬来做撒?”(朋友,你在干什么?)

“塞鱼(杀鱼)。”王人庸坐在小板凳上带着白色围裙,口气满是不耐烦。

“你那是杀鱼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杀人呢。”清澄看他脸上手上沾满鱼鳞,地上墙壁上到处是飞溅的鱼血,忍不住揶揄到。

“胡说八道,我杀人从来都是轻手轻脚,不留一丝痕迹。再说杀鱼比杀人难多了。”王人庸用手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起身打算把盛满鱼血的水盆倒掉。

没理会老王的歪理,清澄无奈的靠在门框上问道:“你不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