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情绪低落,清澄决定发表自己的看法:“既然知道铁肩这个代号,肯定是自己人,而且胡玉坤牺牲前,很可能已经把情报传递给别的同志了。”

童神父刚点头同意,转瞬又蹙眉疑惑的问道:“可那位同志为什么不用自己的代号,而用铁肩的名义发报呢?老家对传回去的消息,重视程度一向一视同仁,用牺牲同志的代号反而会引起怀疑呢。”

“我觉得最后接触胡玉坤的人不是菜头,另有其人。菜头完全可以用自己的代号。”清澄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可我找人测试过,胡玉坤牺牲的空宅离印刷厂很近,一路快跑的话10分钟能到。菜头的体能很好,只会更快。他完全可以在接受最终情报后,再印刷厂找厂长一起逃走。”王人庸淡定地解释。

“领导,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东西——人性。凭菜头的真性情,绝不会放着身受重伤的胡玉坤在空宅中不管,更不会眼睁睁的任由他(zi)杀。”清澄冷静的分析,她和菜头合作了一段时间,知道菜头是个很重情义的男人。

“危急时刻,总得有所取舍。”王人庸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与组织的利益相比,个人的生死荣辱简直微不足道。

“那我们要先搞清,他们突袭是不是同时发动?同时发动的话,菜头会瞬移都来不及通知印刷厂撤退。”清澄拿起两个茶杯给大家举例。

聊起那晚的突袭,亚美又补充了一个细节,那天晚上刘仁堂大概率也被突袭了,他发现刘仁堂的手腕上,明显有手铐的勒痕,但是他只说自己是砸开了手铐才跑路的,可他手腕除了擦伤没有进一步的撞击伤或是割伤。

除非是特务用钥匙给他打开的手铐,不合常理的异样引起了亚美的警觉。刘仁堂几乎是第一个被捕,说明他被盯上很久了,而且特务这次准备的非常充分,有很大概率是多地同时突袭,想一锅端。

“我有一个新的假设,和领导你的思路正好相反,有人在通知了印刷厂撤退后,路上遇到受重伤的胡玉坤,并且接受了最终情报,包括他的代号,离开现场。”清澄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划出她假设的路线图。

“你觉得是百灵鸟通知的印刷厂,这确实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代号.发.情.报,可根据单线.联.系.的规则,他不该认识自己上线的上线胡玉坤啊。”王人庸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刘仁堂作为胡玉坤的下线,怎么会认识亚美同志?”清澄转首向亚美同志问道。

“刘仁堂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我是他的入党介绍人之一。而且刘仁堂认识不少徐州城的同志,包括春苗印刷厂的厂长赵楠山。”李亚美捏着笔的手有些轻颤,写完这句话又补充了一条,“请求组织给我处分!”

“与你无关,是他经受不住考验,背叛了革命,别忘了,你差点也被他卖了。”王人庸拍着亚美抖动的肩膀安慰道。

“大家都在一个小城镇里生活,难免沾亲带故。他们私下聚会的时候互相介绍,聊聊马哲不聊任务,也不能算违反组织纪律。”清澄一番话似乎点醒了王人庸,亚美也不住的点头佐证了清澄的猜测。

“清澄,马上和我去次巨籁达路,我们去找四科的同志。”王人庸又向童神父吩咐道,“老童,马上找个大夫给亚美治伤,再找个好点的牙医,比我还小四岁呢,没牙可怎么办啊。”

清澄不住的瞟向满头华发的李亚美,亲手杀死亲人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李亚美擦干眼泪,用笔写下了“谢谢”两个大字。王人庸拍着亚美的肩膀郑重的说道:“我们才要谢谢你。”

一路上,清澄和王人庸都沉默不语,清澄在脑中梳理着徐州城的情况,现在能确定的是那晚是突袭,所有人都没准备,包括叛徒刘仁堂。

特务在抓捕刘仁堂后,理论上刘仁堂叛变只能供出自己的上线胡玉坤和下线百灵鸟,单线联.系好比在一条绳子上串珠,一颗珠子坏了只能影响上下两颗珠子。

但是徐州城的同志们,没有严格按照单线联.系.的原则,导致叛徒认识自己上线的同僚,还认识了自己下线的下线,一打击就是一大片。

忽然想到什么,清澄好奇的问王人庸:“领导,他们为什么要抓印刷厂的厂长,他手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厂长手里可是有好几份红色书籍的母版,我去查过了,母版全部被带走,一份都没留下。拿的这么干净而没有破坏痕迹,不像是特务的手笔,更像是厂长自己带走的。”王人庸边开车边解释道。

“百灵鸟是什么职位?”清澄又问道。

“百灵鸟原名白皓月,公开身份是十五师稽查队的行动大队长,中尉军衔。去年六月刚被批准入党,暂时是名普通的交通员。”王人庸耐心地解释道。

“那叛徒刘仁堂呢?”清澄继续追问。

“他的公开身份是杏坛中学的体育老师,实际身份是徐州的工会.主.席,负责组织徐州城的工人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