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来，人已杀，贼已诛，唐运风双腿齐断，沈大人为民请命，血溅五步，如今该回去了，

百姓们一时无言，不少人便自跪倒：“沈大人，您快逃吧！朝廷不会放过您的！”

万民相劝。

沈铭仍是不语，他将妇人尸体交给衙吏，亦将半死不活的刘永力扔在地上。

被腰斩之人，本就死得慢，何况刘永力还是力阶武者。

“将他也带走，严刑审问，查出被他奸杀女子的埋尸之地，找到尸首，好生安葬！”

“属下遵命！”

沈铭便不再语，转身，却于人群之中，见到了释德和尚。

这老僧，还是之前模样，面无表情，衣裳破旧，满脸污垢，

他瘦弱，干瘪，驼背，身高只到沈铭腰部位置，

他看着沈铭，眼中有许多莫名意味，熠熠涵光。

沈铭亦朝他颔首。

百姓们仍跪着，求沈铭快逃，沈铭却又走入诛查司演武场内，他来到唐运风身边，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双腿被斩断的大新所谓贵族，

如死狗般趴在地上，如今早已眼神闪烁，不敢与自己对视。

“沈……沈铭，你做的够多了，你逃吧，我答应，我答应会去劝说族长，不追究你的行为……”

沈铭提葫饮酒，【奈何】幽光闪烁，

一剑斩下他左臂。

“啊！”惨叫声响，唐运风嚎叫：“你真要不死不休么？你可知杀害贵族的后果？”

沈铭饮酒不停，又一剑，斩下他右臂。

“嗯，我知道后果，不死不休么？那便不死不休！”

便自提脚，踩在唐运风头上，再饮酒，借这满地魑魅魍魉尸首，借这暗夜穹空那轮镰镰红月，借这杀贼之后的念头通达，

借此，下酒。

苏橘静静看着这幕，看着远处那个将唐运风削成人棍之后，犹自畅饮的少年，莫名的，心中生起些别样情绪。

“他不打算逃，他在等唐家家主过来。”苏橘轻声说着。

“你不是说过，想看看这少年敢不敢吗？”老者终于忍不住，也取下葫芦饮酒，喝得一口，接过曾孙女的话头：“他如今，真敢！”

苏首座点头，“嗯”了一声。

天刀苏见霜，最是磊落任侠，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她今日于城外草庐，怀疑过沈铭“敢不敢。”

她当时说，有些人永远说了不做，豪言出口自是痛快，到得下手之时，你又是否真能不去瞻前顾后，一往无前？

如今，沈铭做了。

苏橘知道，自己即便十年不曾归家，与族人断绝往来，可所有人，都还是会给苏家面子。这一点无需否认，苏橘也不会否认，她的任侠之名，任侠之行，其实多多少少都有家族的成全与护持。

而眼前那个少年，他背后没有世家，族长没有长辈，苏橘磊落，她承认，若在沈铭这个年纪，她该是不如他。这不如，不是实力，而是侠义之心！

于是，苏橘，天刀苏见霜今日，今时，今刻，那颗轻视天下男子的心，被略微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再看向那少年，他仍在饮酒，饮个不停，苏橘便自皱眉，瞥向一旁老者，语气不善：

“曾爷爷，你今天喝了多少了？没完了是吧！”

老者：“？”

爷孙二人一时无语，门外百姓，跪倒一片，便又见得，

沈铭提葫，将酒水洒落于地，纵声道：

“除恶务尽！”

“恶首虽还未至，且先以此酒，与妖邪血肉交融，做为祭品！”

便将酒葫高举，酒水洒落，汇聚于地，酒与地面血肉交融，便自流淌。

“以此祭品，敬霜州惨死百姓，敬无辜受灾难民！”

“将进酒，杯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