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荡发出一声轻笑：“程渡啊程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了？连我的心思都能揣摩成这个样子？”

程渡浑身一肃，立马低头：“对不起，我只是想——、”

言荡终于从那堆文件中抬头，发红的眼尾带着一如既往的刺笑，下颚的位置却绷得很紧，他嗓音喑哑：“我留不住明予，就像我当年留不住小简一样。”

室内死寂。

程渡大气不敢出。

言荡烦躁地走进盥洗室，打来水龙头，水哗哗哗地流。

他低下头用冷水洗了把脸，额前和鬓边的碎发尽数被打湿，他双手撑在大理石台边，看着镜中满脸水并不堪的自己。

因为短时间内抽太多烟，再加上眼中睡眠不足。

疲惫、颓废、阴郁、狼狈，如同一只可悲的丧家之犬。

——再见了，永远不会爱我的人。明予临走时的这句话，像是魔咒一直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而没了明予的言荡，就是丧家犬。

镜中人双眼猩红，镜上的蜿蜒水渍让容貌视线不复原有的清明，言荡手背青筋爆棚，在一个瞬间抬起手重重一拳砸在镜子上，沉重剧烈的闷响时，镜子迸出一道裂缝，随后一道裂缝蔓延出无数，密密麻麻缠绕，言荡喘着隐忍的粗气，鲜血从他指间的缝隙流下来，淅淅沥沥落了一地，如同绽放的红玫。

守在外面的程渡听到声响冲进来，见此脸色骤变，忙喊人。

“言公子受伤了！”

“薇薇安，快通知医护！”

程渡慌不择路拿毛巾先包住言荡受伤的手，旁边尽是关切之语。

言荡什么都听不到了，面色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没蹙一下，感受着尖锐细碎镜片扎透血肉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