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那个储物柜里，还用被子堵在了柜门口！还是被我找到了！”他们非常自豪地说，显示自己多聪明似的。

母亲一向警觉，即使有哗啦啦的雨声做掩护，他们的动静和祖父故意放大的声音也很快让母亲察觉了。

母亲在他们进房间前就躲了起来，却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抓着母亲的手臂，拖着她往外走，仿佛她是千古罪人一般。

母亲扭着动着想挣脱。

“再不老实，我连伞都不给你打。你病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留不住！”那位帮忙打伞的人语气严厉地说。

不知是关心还是威胁，也许都有。

母亲被他们带出门后，我才急得哭了出来，母亲也哭了。

我跟过去拉住母亲，却被别人一把扯开。

那人把我拦在身后，朝我祖父祖母吼，“看好孩子！”

那些人带着母亲，很快没见了踪影。

祖父祖母急得团团转，他们想到了我大姑丈。祖父连忙披上雨具，冒着滂沱大雨，去小卖部联系大姑丈。

那些人带走了母亲后，把她关在了车上，只留了一个人看守，其他人又去抓孕妇了。

母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身子却转不动。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她发现车门似乎有缝隙。

她轻轻推了推，发觉真的没有锁，她又虚掩上。待看守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她才悄悄打开车门，逃了出来。

母亲没敢直接回家。她不知道去了哪儿躲雨，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冷的直哆嗦。

祖父出门想办法，祖母在家焦急地等消息。看到母亲回来，她很是是高兴，赶紧给母亲烧热水，拿干毛巾帮母亲擦衣服，擦头发。

整个下午，全家乱成一团，没人记得还在学校里的大姐和二姐。

下午放学后，天变亮了，大雨却依然如注。大姐和二姐都没有带伞。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走了，最后只剩下她们，仍然等在学校一楼走廊下。

那天的雨好像要下过瘾一般，没有停过，也没有变小过。她们站在那儿，被风吹的瑟瑟发抖。

“阿允，冷吗？”大姐问。

“冷。”

大姐拉着二姐走到了走廊尽头，那边暖和一些。

“现在是不是好点？”

“嗯。”二姐回答，她又问，“爸爸妈妈怎么还没有来接我们？”

“他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没带伞。”

“哦……”二姐认同了。

过了一会，她们还是觉得冷。

“姐，我又冷了。”

“我也是，这样，你把书包背到前面来，然后站到我背后，靠着我。”大姐边说边把自己的书包背到身前，然后把二姐拉到她身后，“这样是不是又暖了一点？”

“嗯。”

她们后来不知道换了多少种方式来取暖。

“姐，你说，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啊？都放学好久了。”

“他们会来的。”

……

她们伸长脖子望啊望。终于，天快黑的时候，她们看到祖父从雨幕中走来。

祖父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卷着裤腿，大步大步地踏着积水走来。他把雨伞和雨衣藏在了蓑衣下面。

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这让大姐和二姐有些意外。

祖父什么也没多说，只叫她们快穿上雨衣。

回去的时候，祖父走在前面，领着她们回了家。家里，正在等她们吃晚饭。她们惊喜地发现，母亲难得在家跟她们一起吃饭。

但是大姐和二姐没想到的是，从第二天早上看到母亲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她们都见不到母亲。

由于计/划/生/育已经严苛到见缝插针的地步，老家已经细针密缕，继续呆在老家无异于坐以待毙，需要另寻他法。

就在第二天早上，大姑妈打电话回来说，大姑丈堂伯家有一个废弃的养猪场，在一片桉树林里头，这么多年，除了她家人，没什么人去过，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地。那片林子跟大姑妈的饭店仅一湖之隔，大姑妈也好时常探望。

一接到消息，母亲就带着我和维庭动身去了，刻不容缓，连等姐姐们中午放学跟她们告别都不及。

那个栖身之地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要牢固和宽敞。母亲挺着微微隆起的孕肚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我们当晚就在那住下了。大姑妈给我们送来了吃食。

我们晚上就住在别人之前看场的小房子里。那里有一张底下垫着石头的木板，这是我们三个的床了。母亲总有办法让它很稳固。

白天，母亲做饭、洗衣，我和维庭便在旁边玩耍。

我们所有的娱乐都在猪圈里。一排排的猪圈正好方便我和维庭捉迷藏。

除了静的可怕，好像没什么不好。

哦，对了，那里也没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