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3)

陆斯州回了B市。

本来他来这边的主要目的就是那几个项目,现在收尾工作已经陆续完成,他也没有留在本市的必要。

实际上,连收尾工作都不需要他亲自去做。

只是恰好陆淼遇上了这些棘手的事,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现今陆淼情况好转,项目问题解决,他便赶回了公司。

几个月总裁都在邻市,公司积压了不少文件亟待处理,陆斯州的回归是众望所归。

陆斯州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真到了B市,他又控制不住地去想陆淼那边情况如何。

虽然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但不亲眼盯着,他总放不下心来。

在本市出差的几个月,陆斯州几乎没有睡过好觉。

他也早已习惯短缺的睡眠和高压的工作强度,失眠不过是常态。

反倒回了B市,他的睡眠质量好了不少。

只是,不知怎的,他总是梦到一些旧事。

在陆斯州分化之前,他和陆淼总是睡一块儿。

那时的陆淼像个粘人的小团子,她喜欢听他念些童话故事再睡觉,他也由着她折腾。

陆斯州分化之后,他们也就分开睡了,但他依旧会读些睡前故事,直到陆淼睡着。

起初陆淼肯定是不愿的,除了每天拉着陆斯州不让他走,还时不时半夜偷偷跑到他的房间,企图钻进被窝,但次次都被他拎了回去。

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长大懂事了些,陆淼也不吵着要和他一起了。

有次陆淼睡得不踏实,半夜迷糊地睁眼,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一个身影站在床头,是穿着睡衣的陆斯州。

陆淼眯着眼睛,没有细想,也没有被吓到,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似乎要把他往床上带。

她的力气不大,只需他微微侧侧身子,就可以挣脱。

但他没有这么做,黑夜里他沉默着,顺从地在她身边躺下,瞬间被窝的温暖和熟悉的馨香包裹住他。

接着,温热的肌肤贴着他的手臂,是陆淼的小脸。

他一动也不动,仿佛入了定,听着她平稳地呼吸,逐渐进入了梦乡。

这是他那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没有做噩梦。

和陆淼分开睡觉,难受的不仅是陆淼。

噩梦和失眠开始困扰还是少年的陆斯州,虽然他第一时间去看了心理医生,也开了不少助眠的药剂,但这依旧成为了一大难题。

有时他实在是睡不着,便会悄悄来到陆淼房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看看她,站上一会儿再回去,之后睡着的几率可能大了一些。

这次陆淼突然醒来倒也不是意料之外,但似乎她还不太清醒。

或许是被窝的诱惑太大,又或许是对过往岁月的眷恋,他没有抵抗。

然后,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在天亮之前,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也是当天,他再次去看了心理医生。

但这次的检查报告里,除了之前评定的“过高控制欲和偏执倾向”以及“轻微强迫症和焦虑症”,还多了一个隐晦地建议:重新审视和陆淼的情感,以及,保持距离。

这意味着什么,陆斯州当然知道。

或者说,他之前并没有在意。

只是突然被一个可以说毫不相干的人指出后,就像当头一棒,他看着报告沉默了半天。

这当然不正常,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丑闻。

陆淼没有做错任何事,那问题一定在他。

或许当时决定照顾陆淼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事已至此,过于追究过去没有任何意义,陆斯州立刻明白,他需要做出改变。

此后,他有意识地将重心移到了工作上,或者其他任何可以让他从陆淼上分心的事。

减少回家的次数,减少见面的次数,减少通话的次数,然后就这样,在她生命里完全消失。

这是陆斯州设想好的,和陆淼最理想的结局。

但是他没有想过,陆淼是一个有意识的人,她作为不定因素,甚至是关键因素,并不乐意顺从他的安排。

在她眼里,她最依赖最爱她的哥哥,突然就不要她了。

陆斯州凭什么占据她的童年生活,带她完成世界拼图后,又毫不留情地消失不见。

他是要多讨厌她,以至于连她的电话都不想接?

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哥哥才会这样的……

小小的陆淼想不明白,却不得不接受,接受一对常年见不到面的父母,接受一个无情冷酷的哥哥。

或者说陆家人就应如此,她可能就是个异类。

不论如何,医生的每月评估报告指标逐渐好转,陆斯州取得了理想的目标。

但他无法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