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绝望”(1 / 2)

“喂,神子?”

“找我什么事?”

“我今天去体检了……”

“哦,体检啊……胸没问题吧?”

“你!”

“好了好了,别生气嘛。结果怎么样?”

“肺部有阴影,疑似肺炎或者结核……”

“结核……那有传染性啊,看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也不能见面了。你钱够吗?要不要我借你一点?

“不了吧,你也没什么钱,早点休息便是。”

”咋地,看不起姑奶奶我?”电话另一边的八重神子满脸愠怒:“看不起要不绝交?”

“神子,别激动,别激动!

”那刚刚什么意思?看不起我那就别跟我继续打电话了。挂了!”

“喂?神子?”

“嘟嘟嘟……”对方已挂断。

“唉。还是睡吧。”影叹息一声,放下电话正打算上床,身体却突然感到一股异样:“就像雪山之中涌动生命的泉眼一般。她感觉自己的腹部和喉咙里,有一股躁动不安的温暖急欲冲破自己肌体和神经的阻碍。那种冲劲儿是如此之大,就像公园喷泉在音乐高潮时期的狂涌,更像火山爆发愤懑之时的震撼。她终于压制不住体内那股力量:它像电影里经历破蛹之变的异形一般撬开了她的嘴巴,无拘地冲了出来!”

“呕……哇……呕……哇……”剧烈的呕吐仿佛裹挟着雷暴和雨水的台风吹打小树一般推搡着影的身体。往日优雅美丽的女子,此时已变成了一只佝偻蜷曲的幼虫。她大口大口地呕着:暗红色的血液混杂着大小不一的血块从她嘴里涌出,就像地狱战场上血流漂杵的骸河一般。短时间巨量的失血扰乱了她的判断,只能抓着一只盛装血液的瓷碗恢复自己的意识。她费劲儿地呕着,就像有一只黑手在狠命攫抓撕扯着她躯干内所有的脏器。先是舌头,再到喉管、双肺、胃部、肠子。她感觉自己嘴里斥满了浓重的铁锈和咸腥,血块堵塞了她的气管,蹂躏着她的双肺。伴随着血液的流出,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迅速地流逝。两只眼皮,仿佛千斤闸一般,怎么努力也无法启开;脖子上,也被一只铁钳牢牢箍住,怎么也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的空气;手上抓着盛放血液的瓷碗,此时也宛如一盏鲜血的盛宴,而她自己,正是那盛宴中心最为可口的珍馐。过量的出血让她感觉身体好冷,两眼皮直打架,行动也越来越迟缓,眼前熟悉的事物渐渐被拉伸为抽象的虚影,侧耳倾听,什么东西的脚步声正在缓慢逼近。抬头望去:“黑色的破烂布袍,悬挂骷髅的巨柄镰刀,吞噬一切光芒却显出血红双瞳的面部,这是携带厉鬼前来索魂夺命的死神!”

“放弃抵抗,来,跟我走吧……”耳边又一次传来了窃窃私语,似有无尽的魔力一般勾引着她的躯体:手脚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径直走向那扇诡秘的大门!

“要不算了吧,就这样吧。死亡,不也挺好的吗……”影缓缓闭上眼睛,等着最后时刻的降临。但在冥冥之中,却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阿影?阿影?你可不能放弃啊,我还在等你呢。”

“白泽……是白泽的声音……”影艰难地撑起身体,努力让自己能够站起来:短短半米的距离,她硬是动了十多分钟。满布伤痕的双肺努力地尝试呼吸,并尽力咳嗽让凝固在口腔和咽喉中的血块排出体外,以争取到哪怕一点可以呼吸的空气。渐渐地,那股狂涌的血泉也失去了开始势不可挡的力量,慢慢变得微弱,紧紧钳住自己咽喉的钢钳,此时也力量渐微。伴随着双肺的鼓动,堵塞的呼吸道也被破开了坚冰,涌入了第一股新鲜的空气。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让更多的氧气进入自己的肺部以供给身体。从舌头,到气管,再到肺里,再到五脏六腑,越来越多涌入的空气就像强心针一般,助推着她身体的复苏。从一开始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再到只是有些胸闷。完全恢复正常的呼吸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她望着地上泼洒的鲜血,尽力拖着虚弱的身体撕下一块纸巾,将这些血迹尽可能地擦拭干净。雪白纸巾上那一抹抹刺眼的殷红,仿佛就是一个小时前,她那飞快流逝的生命一样。站起身望着这遍地狼藉,朋友的误解,亲戚的无知,求生的渴望,死亡的绝望,数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如同一张拖拽她心脏的大网一般,使得她甚至没有办法集中哪怕一点精神,想一点心事,就连劫后余生的喜悦,死亡逼近后的恐惧也无法表达出来。她像玩具橱窗里的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目光呆滞;胸前的衣服早已被血液染得通红。几近撕裂的眼眶里,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只是呆呆地坐着,全然不顾已经高悬天空的月亮已经被太阳驱走。她竟然硬生生地坐了一整晚!

“起床啦!”床头的闹钟打破了瞬时的寂静。木偶一般的女子,呆呆地望了望闹钟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把它按停。这也许是她从昨晚到现在做的最轻松的一个动作。平复一下呼吸,换上新的衣服。新的一天,又来了……

“白泽,对不起,以后可能不能陪你聊天了。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