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15)(1 / 2)

汉武帝听完天音所说最后一句龙躯一震,坐于下首的几位将军面色复杂,一个个捏紧了手中的酒爵。

天音这是在赤裸裸地讥讽他们无能吗?

卫青霍去病对视一眼,心下想法百转千回,他们作为统兵的主将,又与匈奴打了那么多次,当然是最希望平边灭胡彻底稳定边关的人,可是听天音之前所说,后面要打的漠北之战,靡费资产,战马战车以十万计。

陛下更是带头……卖官鬻爵,搅弄政局?

这并不是个好预兆。

霍去病虽然年轻,但并非不识饥苦,他自小长于绮罗华殿之中,不在乎陛下赐下的那些膏粱肥肉,可有些士兵却像是第一次见一般围着辎重车转。他第一次带八百骑兵出塞北,有时一日只有一食,后来得胜与麾下士兵攀谈,其中不乏跟他一样年纪轻轻就出来投军之人。

那小卒说话时脸色讷然,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有霍校尉那样远大的志向,我从军只是因为朝廷对军户多有照拂,税役不高,为了老母与幼弟才来的。”

漠北之战消耗巨大,那些钱能从谁手上拿呢?那些高官王侯除非被陛下抄家灭族,不然连土地都不肯吐出来丁点,难道还会急国家之所急,贴补师旅之费吗?

【王夫之曾道: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这句话其实是说东汉的,夫子观凉州三明之史得出了这个结论,但这话用在西汉上也适用,因为这两个朝代对于军事有着一脉相承的痴迷。

不过光武帝也是实打实的刘姓血脉,算起来他是邦哥的九世孙,虽然推恩令把他的侯爵位推没了,但是人家扛起了兴复汉室的担子。

其实漠北之战后,就算卫霍在,也不定能打出多么优秀耀眼的战绩了,他们可能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威慑,跟种花家蘑菇弹的意义一样——我不想打架,只想休息,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想打架或者说不想跟我打架对吧。

这两个人形杀器的手上相继葬送了匈奴人十几万的精锐,给匈奴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只要他们还活着,匈奴人就不敢越雷池。

对当时的西汉帝国来说,巩固漠北之战的战果才是重中之重,他们应该做的,是像吃掉河西走廊一样把这块区域蚕食鲸吞,彻底变成汉朝版图的一部分,迁民移牧,巩固边防,同时延续之前的招降政策,只要臣服我大汉,安于在漠北放牧,匈奴人照样可以做大汉的子民。

但汉武帝想要的,是彻底把这个部族消灭打散,只能做一盘散沙,他要让他们再也不能威胁到汉王朝的边防通知。

但纵观上下历史,我们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最起码在封建时代不可能,西周就有戎族,犬戎部落还曾攻陷镐京,战国时有林胡、楼烦,到了后面,也有羯、鲜卑、羌、氐、突厥、女真、契丹、蒙古等部族,匈奴人并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个区域的。

人从胞胎之中诞生,又不是草种,见风即涨,最先出现在这片草原上的匈奴人,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太史公云:“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换而言之,只要南边的封建王朝有人,只要有逃民,战犯,逐利之商,草原上也就永远不缺人。

你要消灭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消灭的敌人,岂不是空谈?】

天音抛出来的东西真是一个比一个大,在场众人早已在日复一日见天子面中练就了宠辱不惊的本事——最起码脸上宠辱不惊,至少李广是这样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活得够久见过的东西也够多了,还是被这轻飘飘一句“空谈”崩得有些坐不住,再一思及“西汉”“东汉”之别,更加坐不住了。

汉以强亡,亡国之恨……不知道陛下听见会怎么想。

汉武帝听不见臣子的心声,他望着高悬上空依然“侃侃而谈”的小型天幕,在心里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始皇自认大秦国祚可承千万世,结果二世而亡,虽令人悲叹唏嘘,但他亦明了,此为天命规律,不可更改。纵观上古尧舜至秦,哪一时不是兴亡交替,旧物取代新物是必然,纵大汉有六代贤主,应当也逃不过这新旧交替的道理。

但他觉得那还是要很久的……

现在被天音直直当着众位辅臣的面摊开,汉武帝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无常之感。

汉匈之战,是否应当点到为止?天音所说的,一句句正戳他心房,汉匈尚未开战之时,边区确有逃奴离境,于那些身犯重罪发配边疆的罪人而言,数十年严役刑罚与逃入匈奴部,如何作选,显而易见。

这还只是记录在册的。

汉以强亡……汉以强亡……

【而且打仗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劳民伤财的事情,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辎重,马匹……这些都是战前必须要准备调度好的东西,漠北之战消耗巨大,汉军战损率虽然不高,但是马匹可是损失了十万之巨,那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战马。

一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