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突然坐了一人，萤灯转头望去，是玄襄。

玄襄经常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似乎是在处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与他的身份有关，处理完后他又会出现。

萤灯也从来不过问他这些事情，尽管她和他是朋友，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总归是不会害她的不是吗？

“小丫头怎的一个人在这里感时伤怀？”

玄襄理了理一侧垂下的几缕鸦发，笑着问道。

萤灯弯了弯眸，她摇摇头，“并非是感时伤怀，只是有些想家了。”

“那你可要回凡间？”

只要她开口应是，他便会信守承诺送她回去。

萤灯又摇了摇头。

“若是这般轻易地就放弃，那魔族的这些苦难中的病痛者又该怎么办呢？”

玄襄认真地看了看她，“总感觉你在往自己身上负重。”

“这样会很累的。”他叹道。

萤灯笑了笑，突然问他，“玄襄，有酒吗？”

玄襄一愣，似乎是有些没想到，他勾了勾唇，手中出现了两坛飘着酒香的佳酿，“自然是有的。”

萤灯接过他递来的酒，就这样直接拨开酒塞子灌了一口下去。

萤灯看着那轮明月，眼中有些似雾般的朦胧。

“玄襄。”她唤他。

“嗯？”

玄襄饮酒不如她这般猛，反而是在品尝。

他知道萤灯如今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她近日好像突然压了许多事在心里，不过她不说，他也不问。

如今她若是想说，他也会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你知道吗... ...”她缓缓开口，“最近我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我一直是一个人，我有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人，真的特别喜欢... ...你知不知道，哪怕看不清他的脸，我都会心跳如擂鼓，满心欢喜，满是悸动... ...”

“可是他喜欢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很活泼灵动的女子，那个女子挺傻呼呼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是我很羡慕的样子，我羡慕她什么都不明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同我的心尖月有交集与接触，而梦里的我还要处心积虑，小心翼翼... ...”

“... ...我羡慕她可以轻轻松松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其实那个时候我遇见他们，我也想过融入他们，想过和他们一起... ...我第一次体会有同伴打闹的日子哎，很新奇，可是在我想要上前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三个像是有一个周围圈子，而我在圈子的外面，我依旧是站在一边的，依旧还是一个人... ...”

萤灯像是讲故事一样地讲述自己近日那个真实到让她醒来后依旧有些恍惚的梦境...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是她的亲身经历，真实到让她醒来后差点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

“后来呢？”

玄襄看着她，她的眼中似乎太过悲伤，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仿佛她一瞬间多了许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突然间，好像有一道鸿沟将他和她隔开。

她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与不真实，他发现突然离她好远... ...

玄襄皱了皱眉，这种感觉让玄襄有些不舒服，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玄襄忽然握住萤灯的那节皓腕，他凝眉看着她，唤道，“萤灯，你醉了。”

“唔... ...别闹，玄襄，我还没讲完呢！”

萤灯不满地皱了皱眉，软软嘟哝道。

那股不真实感突然就散了，玄襄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可玄襄也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有些宠溺地哄着她，“好好好，那你继续讲，后来怎样了？”

“后来啊，后来... ...”

可随着话音的逐渐低落，玄襄看去，那小丫头竟是睡着了。

玄襄觉得有些好笑，闹着要讲的是她，如今心大睡着的也是她，怎么会有小丫头这般无理取闹的... ...

小姑娘的脸上因为醉酒的原因多了一分绯色，衬得她白净娇美的脸庞多了几分艳丽，睡着了的小姑娘倒是没那么闹腾了，多了几分安静柔和。

玄襄细细端详着小姑娘的睡颜，像是投降一般地叹了口气，他将小姑娘打横抱起，压下了心中升起的情绪。

小姑娘不重，反而小小的一只窝在他的怀里，乖巧极了。

“罢了罢了... ...”

微凉的晚风带走玄襄如同自语的话，也带走了他话中复杂而无奈的情绪。

他呀，心乱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