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清晨(3 / 4)

,接过那本书看了一眼,嘴角一撇——是中文:“这本书是讲什么的?”

“一本麻瓜小说,主要是一个傲慢的富人和一个对他抱有偏见的姑娘相爱的故事。”说到“爱情”这个字眼,池君君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指卷着一缕头发,说不清是因为这个词本身,还是因为对这个词的憧憬。

乔治无法想象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坠入爱河的,但他决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虽然他对爱情这东西仍然稀里糊涂的,但谁会拒绝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探讨这个话题呢?在他的坚持下,池君君找出她的翻译眼镜给他戴上,女式细框眼镜在他脸上显得又古怪又秀气。

这本小说篇幅不长,读完最后一页,月亮已经变成了天边薄而透明的一小片白纸。池君君心满意足地合上书:“你觉得怎么样?也许对你来说,直接读原版会更好懂。”

其实乔治读得囫囵吞枣,只记住了故事情节,也毫不在乎文字翻译上的差异。书在池君君手里,起初她每次翻页前还会问他有没有读完,后来发现他看得飞快,便由着自己的步调沉浸在故事里。每次乔治一目十行扫视完书页,总是忍不住分心去看她。客厅窗户上映出并肩坐着的身影,池君君的肩膀比他的稍矮一些,两人仿佛是依偎着的姿态。女孩的肩头若有若无地碰到他的手臂,透过睡衣传来一些温度,还有发丝间的茉莉清香。乔治几乎不敢动弹,看看窗玻璃上的影像,又垂眼偷看她垂在脸旁的黑发、专注的双眼、偶尔用气声读出文字的嘴唇。现在这两片嘴唇转过来问他觉得怎么样,他觉得棒极了!

“很有意思的一本书。”他矜持地说。

池君君听到这句肯定,喜不自胜:“是吧!”她哗地翻开一章,“看到这一段时,我可揪心了,达西先生第一次表白时怎么能这么鲁莽呢!”她稍稍用力拍了拍那几段,乔治连忙凑上去又读了一遍,看起来比复习功课时还认真。

“可不是嘛,伊丽莎白正因为他拆散了她姐姐的好事而生气呢。”乔治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还嫌弃她的家庭,好像他的表白是纡尊降贵似的。”她皱眉瞅着那页纸,“而且,他这时候甚至从未明确感受到对方的心意,就冲上去表白,简直太蠢了。”

乔治一下子精神得像看见了兔子的鹰:“这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啦,在没有感受到对方心意的情况下表白,我想正常人都不会答应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万一对方有好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呢?我是说,伊丽莎白。”乔治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后半句。

“不可能,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退一万步讲,一个费尽心思隐藏爱意的人,有什么可爱的。”池君君两手一拍,摊手下了结论。

乔治若有所悟地说:“原来是这样……那么,有哪些方式可以让对方感受到心意呢?”

他很快就意识到他问得太明显了。原本沉浸于阅读分析的女孩突然哽住,脸上浮现出气恼的表情:“我怎么知道!”她神色微妙地觑了他一眼,“你有喜欢的人了?”

乔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反问:“你呢?你有喜欢的男孩吗?”

她先是微微睁圆了眼睛,接着眼神向下一撇:“没有。”

乔治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失望,斟酌着说:“我还以为,你和曾润的婚约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的。”

“wHAAAt?”阁楼上的食尸鬼被她的喊声吵醒了,开始发出一些哼哼唧唧的怪声,“谁说的?”乔治疑惑不解的表情告诉了她答案,“曾润告诉你,我们俩有婚约?”

乔治忙不迭点头,心里不可避免地冒出了一个猜想,他不得不努力克制乱翘的嘴角。

“不可能啊……”池君君拧起眉头,想不通其中缘由。

“也许是我理解错了,他说的是你和他家有约定。”乔治赶忙补充。

仿佛冰水浇在了滚热的火堆上,客厅里突然陷入一阵沉默。池君君的声音变得有些异样:“哦……只是小时候随口说的玩笑话而已。”她试图微笑一下,但没有成功,“其实,曾润原本有个哥哥,我们在学校里玩得很好,他的父母就开了这个玩笑,他可能信以为真了。”

她的表情让乔治不由得想起韦斯莱夫人提起已故的哥哥们时的样子,但该死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接着确认:“‘原本有个哥哥’,所以……”

“他已经去世了。”池君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说出这句话让她感到如释重负。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书,片刻后,又总结似的说:“所以,不存在什么婚约。”

乔治小声嘟哝着抱歉的话,大脑飞速运转,拼命思考着如何转移话题。

“你真的不睡觉了吗?”池君君看着窗外灰白的天色问道。

他如蒙大赦般腾地坐直:“你想不想去看日出?”

虽然池君君惊诧于话题转变之快,但几分钟后他们还是换好衣服,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陋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