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2 / 3)

的夜色,他的脚步不由轻快。

秋末也过去了,现在是冬季。到了冬季,别墅那个樱流小少爷懒如冬眠的蛇,整日待在如春的庭院,很少出门走动。

踩到一片落下的洁白月光,甚尔脚步顿了顿。他感觉到有人跟踪他,来者不善。但是野兽似的本能又在告诉他,尾随的人不强,不值得费心。

绕了两条小巷,他就把人甩掉,又悄然杀了回去。在跟踪者茫然无措地寻找他时,甚尔无声地出现在其身后。

“哟你有点眼熟。”

甚尔开口说话,毫不在意惊动跟踪者。

“不过你有勇气跟踪我,就要明白代价吧。”

话音刚落,甚尔走向跟踪者。

小巷里,甚尔拳拳到肉,血溅脸上。跟踪者是黑色金牌打手,一周前被甚尔打败,黑市身价大跌,利益受损愤怒之余,今晚跟踪甚尔想要偷袭,结果被一顿收拾。

在极致简单碾压的暴力中,甚尔有点无趣,分神想起别墅里的那个小少爷。

再次想到三周前,樱流对他的那句邀请,过于暧昧。时至现在,他还是不信。

可是,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在说:相信他也没什么。

这份摇摆的心情,让甚尔这样最需要最擅长准确的打手,在面对樱流时陷入复杂的不准确中。

他不喜欢,甚至抗拒。

听着手下跟踪者呻///吟着求饶,甚尔索然无味。

他想起在自己刺穿禅院扇,禅院家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樱流却淡然得像没有情绪。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少爷,单纯的暴力,似乎不能让他求饶。

想到这,他丢下破布般的跟踪者,扬长而去。反正这条小巷距离别墅,压根远得很。甚尔是不会把危险带回去。

经过一段上坡,甚尔来到别墅大门口。门口的电子密码锁键盘,他粗大的手指一个一个按过去,感觉像是在按小孩的玩具乐器。

一个不小心,密码输错,急促的音乐响起。低低骂了声,甚尔撩起下衣擦了擦脸,也不管擦干净没。

密码再输再错。三遍以后,彻底锁死。甚尔再骂一声,已经听到附近小巷里禅院家成员轻微的嗤笑声,愈发烦躁。

一阵轻快的音乐,大门打开。清寒的冬夜里,门口站着的是樱流。甚尔躲了三个星期,又总是想起的人。

冬夜寒冷。四季如春的翠绿庭院,少年仍是穿单薄的素色和服,腰间系山海的蓝色条纹腰带,突出一截细腰。他面容沉稳,微抬下颌看着甚尔,装着清辉的黑色眼眸,如寒塘月色,是不真实的幻梦倒影。

他照旧拿着本书,捏着书垂在身边,看不清书脊的名字。

甚尔再次撩起下摆擦了擦脸,他闻到脸上仍有鲜血的腥味。然后在那清辉的眼中,看到自己满脸溅血的模样。

想起禅院扇那件事,甚尔想小少爷是真的不怕血。但是痛殴打手的时候,他不确定樱流怕什么。

再次陷入某种不确定。甚尔更烦躁了。

他生出一点叛逆,抬手戏弄地拿手去摸眼前小少爷的脸。拳头上都是血,掌心也黏糊糊的,带点被蹂躏的血肉脂肪,腥味很重。

血糊糊的手掌就这样抬起来,甚尔眼神戏谑,非要去触碰少年的脸。霜白的脸,与血色模糊,带着强烈的对比。

掌心即将触摸到少年雪白的脸,被他抬手用书隔开。樱流没用什么劲便推开,知道这不过是一点试探的戏弄。

随着他推拒的动作,甚尔拳头上黏着的血肉脂肪吧嗒掉落了一点。樱流忽然叹了口气。

甚尔细长的眼眸立刻盯着他,宛如观察猎物细致反应的野兽,丝毫都不能放过。换作其他人,不觉恐惧,也会觉得恶心。

但樱流叹气以后,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道:“别弄脏了大门。大半夜的,约家政清扫人员很难,等会你来清洗。”

这个小少爷不仅不害怕,甚至连常人该有的情绪都没有,轻描淡写地把被威胁这件事带过去。

“现在,你去附近三町目的浴场洗干净再回来。”说着,樱流折身进去取了钱回来,递给门口站着的甚尔。

尚未咂摸透刚才这件事,甚尔略带错愕地接过。他低头,一叠被塞到手的万円纸币,忽然低笑一声。不是因为钱,而是他现在咂摸着的这件事。

初见樱流一起吃的那顿高级寿司,他现在只记得那股子芥末,绵延不绝的辛辣。够劲。

甚尔低低笑着,慢慢地,忍不住畅快大笑,笑声响在冬夜清寒的街道。大门口,两盏电灯亮得煌煌,扑闪一下,电光微弱。

他忽然搞懂了自己刚才门口擦脸的动作,不想他害怕。

不想小少爷对他感到害怕。

而樱流给予他的反应,过于惊喜。他不害怕,甚至不在意整件事,有着超脱于此的漠然。

这很好。如果真的柔弱无能,就太没意思了。

囿于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