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1993年冬。李家屯。

伴着一声响亮的啼哭，我的老公出生了。屋外飘着鹅毛大雪，两间用红砖盖的房子，从外望去缺了一块玻璃角的窗户里散出一束微弱的光源。里屋，女人躺在一铺 土炕上，她身边是刚出生的男婴，这孩子也就是我的老公。

“生啦？是不是个大胖小子？”

来人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下身拎起来瞅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他特别开心，眉眼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好，多亏又生了一个男娃，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女人努力抬了抬眼，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眼角的那滴泪从脸颊悄悄滑落似乎从没出现过。

天刚蒙蒙亮。

“哇～哇～哇……”。“哭哭哭，就知道哭！”

一阵阵哭声伴着一句句责骂声把女人吵醒了，女人费力的坐起来，看见在她不远处一小婴儿躺在那，小胳膊和小腿使劲的挥舞着，一个劲的嚎啕大哭。

屋里的凳子上男人低着头抽着烟，女人用力把孩子抱起来，搂到怀里喂孩子吃奶，孩子费劲的吸了几口吃不到奶，还是哭，男人听烦了，把烟头一扔扭身就出门了。孩子终于哭累了，沉沉地睡着了。

随着“吱呀”一声，两扇摇摇欲坠的木质窄门被打开了，妇女急匆匆的走进屋里来，夹杂着带进来一阵冷风。

“哎呀，小霞你什么时候生的呀？也没通知我啊，怎么样，孩子有奶吃吗？”来人喘着粗气说。这是女人的妈妈，也就是我婆婆李小霞的妈妈。

“妈，您来了啊，昨天晚上生的，奶还没下来呢……”

小霞虚弱无力的回答道，要知道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小霞一口饭都没吃上呢。

小霞妈皱了皱眉头，“没奶可不行，你吃早饭了吗？妈给你蒸个鸡蛋吃吧！”

小霞妈边说边走到锅台要点火做饭，小霞看着这破屋烂衫，冷锅冷灶，再看看跛着腿给自己做饭的妈妈还有旁边没奶吃的孩子，感觉特别无助，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的婆婆早年生病去世了，自己的公公呢？在老公弟弟家给弟媳妇当牛做马的一声不敢吭，更别提帮衬自己了。

至于老公，那就更不能提了，从结婚以来，不管是自己生病还是有事家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硬着头皮管，从来没帮过自己一把，只知道整天扬言着要挣大钱。

小霞妈端着煮好的粥，一拐一拐的走到小霞面前，叹口气道：

“李胜怎么不在跟前伺候啊？你这刚生完孩子也没人帮衬一下，我也帮不了你太多，咱家你爸走得早，只剩你那个没出息的哥哥还在……”说着就红了眼，低着头低声哭泣了起来，这两个女人的命都太苦了！

早些年小霞家里条件不错，她爸在村里是个村干部，可是得了心脏病早早的就走了，留下瘦弱残疾的妈妈和哥哥还有年幼的小霞，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自己长大了找个人嫁了，可是哥哥却娶不上媳妇，还因为和别人打架被告了关进了监狱，现在还没出来呢。

小霞低着头一大口一大口的喝了一碗粥吃了一碗蒸鸡蛋，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正了正精神朝着小霞妈说道：

“妈，李南还在他叔叔家呢，这计划生育这么严，不然你把孩子带咱家去吧，我怕有人过来查，先让他在你那躲一阵，等他弟弟稍微大点我在接他回来……”

小霞妈连声说：“好好好，你就别操心了，我去把他带走，你就先好好坐月子。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咱家那只鸡下的鸡蛋我给你攒了十几个，放到橱柜了，你记得吃。”

说罢，她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出门了。

李家大院。

小霞妈是个跛脚小时候不小心受伤了，家里没钱治所以落下了终身残疾。又由于刚下了大雪，所以她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大院门口停下，她伸出被冻的通红的手轻轻扣了扣门栓。

咚咚，“有人在家吗？”

咚咚咚，咚咚咚，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小霞妈站在门口扒着门缝往里瞧，终于在几分钟以后从屋里出来了一个年轻女人。

这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扭着屁股哼着小曲真的好不自在。小霞妈妈赶紧又扣了扣门栓，这次用的力气大一些。

“谁呀？这么大声敲门，也不怕把别人的门敲坏，这什么素质啊！”女人叉着腰阴阳怪气的说，边说着边极不情愿的打开了大门。

小霞妈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小声问：“闺女，我想问李南是在这吗？我是他姥姥，过来接他回家的。”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妇人，轻哼了一声，刚想要说点什么，身后传来一阵喊声“谁呀？怎么不进来说话啊？”

“你先进来吧”

小霞妈妈跛着脚慢慢走了进去。抬眼望去，这是一个很干净宽阔的院子，有并排五间房，屋门是刷了一层很干净的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