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故我在(1 / 2)

她叫阿灵,生来就没有姓氏。

在这镇上,没有姓氏的人才是顶顶了不起的人物。镇口的车夫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人人只管他叫清水镇车夫,但他的车只要一炷香功夫就能从镇上去京城,比日行千里的神骏都要快得多。

往来的客人倒是都有姓氏,但名字奇怪得很,有什么叫杨癫疯的,还有的叫赵烧鸡排,一个个拿着神兵利器,看着器宇不凡,但铁匠家流鼻涕的小儿铁蛋都能把他们使唤得团团转。客人们身着锦衣华服,愣是把郊外野地里的蛐蛐都捕得绝了迹。

不过铁蛋的蛐蛐都去了哪儿呢?这么多人将蛐蛐抓来送给他,他笼子里却不见多出来。

这左右也不关她的事,阿灵没有多想,边哼着歌边收拾摊子。别看她只有街边的一个小摊位,她可是个大大的有钱人。来往的侠客可以不去喝红姑那儿的烟霞酿,却绝不能没有金创药疗伤,也不能缺了铁锭打装备。阿灵作为清水镇里唯一的杂货商人,摊位前客似云来,每日都能挣得大把的银两。

她推着小推车往家走,药物还没卖完,瓶瓶罐罐撞在一起,叮当作响。还有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些没卖出去的银质首饰。路上有个少侠急匆匆赶来,看到她推着车,懊恼地说:“糟了,没赶上。狗策划,一个杂货商npc还搞什么上下班。我红药不够了,都没法下本。”

旁边有人接话道:“行了,刚玩的时候不就知道了。毕竟这个游戏的卖点是真实性。”

“真实?这些个npc每天带一样的东西走这条路,看都看腻了。要是真实,她看到我之后就应该停下来把东西卖给我。哪有商人不要送上门的买卖的道理。”

这些话传到阿灵的耳朵里,仿佛隔了一层雾。她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人似乎想买东西,但又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推着车回家而已。

每天带一样的东西。

阿灵放慢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她很是在意。她视线扫过车上的东西,恍然大悟,恨不得锤自己脑袋一下。她每天收摊都会剩这么些东西卖不出去,既然如此,出摊时少带点不就是了,还能省下些力气。

不过自己的生意好到摊前的人能排出长队。这都没卖完,自己每天到底带了多少东西,这小车上当真放的下吗?

回过神来后,阿灵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天色又变暗了几分。她赶忙推起车,快步往家走去。

家所在的巷子口前,有个大叔肩上扛着一个草把,缓缓向前走着。草把上插着十几串红彤彤晶莹莹的物什,分明是第一次见,阿灵脑海中却莫名出现了它的名字。

冰糖葫芦。

是食物?那是什么味道的呢?

她突然觉得舌尖一凉,一股令人欣喜的味道从舌尖窜上脑海,又弥漫到了整个口腔中。很快,整个嘴里又仿佛皱了起来,阿灵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唾液迅速分泌。

这是酸和甜。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阿灵却怔在了原地。

“冰糖葫芦~呦~”卖糖葫芦的大叔拖着长调,吆喝声像唱歌一样,尾音拐了七八个调,阿灵听了却像是当头棒喝,快步上前,想说要买,但张嘴后声带仿佛不是自己的,怎么都出不了声。喉间心头仿佛都有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

“客官,来串糖葫芦吗?这可是清水镇上最好的糖葫芦了。”

她急红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着急,仿佛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将离自己远去,自己一松力气,这个宝物就会摔碎,再也寻不回来。

阿灵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破碎的气声,又变成了“啊”“啊”的声音,最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要。”

这字一出口,仿佛就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阿灵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热泪涌上眼眶,她眨巴了几下眼,清了清视线,盯着糖葫芦,用手指着说:“想要。”

她平时是最健谈不过的人,能变着法地夸自己摊上的东西,招揽生意的声音半条街都能听得到,却从未像现在一样为自己说的话而感到欣喜。

也从未觉得自己的生命像这般鲜活。

大叔的笑脸一点都没变,好像完全不觉得眼前这人对着糖葫芦泪流满面有什么不对劲似的:“客官,来串糖葫芦吗?这可是清水镇上最好的糖葫芦了。”

说出第一个字后,说话似乎都变得很顺畅:“要,多少钱?”

眼前的大叔却开始往前走了,边走边吆喝:“冰糖葫芦~”

“你是不是担心我没钱?我有钱,我很有钱的。”阿灵忙赶到自己的推车旁,推车上有个钱箱,她每次收到钱都会放在里面,从未取用过。

里面应当有很多很多钱。

哪怕不是很多很多,也应该是有的。怎么想也不该是自己如今眼前的空空如也。

此时的震撼更甚于刚才说不出话时,阿灵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