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日光正大，胤禛踏出门槛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孙姑姑，这两日皇额娘身子不好，华妃来探望过吗？”

“华妃娘娘协理六宫不得空，起早皇后娘娘来看了太后，侍奉了汤药就走了，”孙姑姑顿了顿“倒是昨儿丽嫔娘娘来过了，陪太后还唠了好一会儿嗑呢。”

“丽嫔。”皇帝面色依旧，只是手中把玩的珠串随意甩了甩，倒是一旁的苏公公眉头一挑，不知道在想什么。

......

“请皇上翻牌子。”

木盘托着几列熟悉的绿头牌呈在胤禛眼前，眼神扫过又很快摆了摆手，换下一盘。

“哟，”皇上顿在其中一枚牌子的时间有些久了，眼中的情绪也很快被冷意所取代，苏培盛揣摩地望了眼主子，伸手将其拿起来“这丽嫔娘娘的牌子怎么都沾上灰了？”

说着拍了拍递给一旁的小太监“拿回去重做一块，这两日啊，就别随着送来让皇上翻牌子了！”

徐进良心中一咯噔，见皇上不置可否，又重新将头埋了回去。

“就——”胤禛有些留念地在悦贵人的牌子上摩挲了片刻，又无奈挪移至另一旁“沈贵人罢。”

“是——”

............

“娘娘喝盏燕窝歇息吧？”颂芝端着一盏青瓷放在小几上，打断了华妃正在翻阅账本的动作。

“皇上今儿还是翻她的牌子吗？”声音一如往常的张扬傲气，偏颂芝从小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哪能听不出其中的委屈酸意，心下一疼，忙回到

“皇上去了沈贵人那里。”

“怎的又是去新人那里？”华妃柳眉微蹙，眼下不知何时晕染了几分青黑，不见美貌却平添一抹憔悴脆弱。

“凭她是谁呢，只要不是悦贵人就好！”爱主子所爱，恶主子所恶，这一点近乎被颂芝刻进了骨子里。

“现在什么时辰了？”

华妃没回这句话，而是瞧了眼窗外，屋外的虫鸣一深一浅，别无余音，到显得格外寂静了些。

“时间还早，天刚擦黑，娘娘？”

“往日本宫还不曾觉着，如今倒是嫌这黑天太长，日子难熬了......”

“娘娘，您还年轻呢！”颂芝有些急了，忍不住抬高了点嗓音，眼睛亮亮地直视着自家主子“怎能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

“这后宫的新人一茬一茬地长出来，本宫总有会老的时候，看看今年入宫的新人，有的温婉动人，有的又活泼可爱，各有风情，莫说皇上了，哪个男人不行动呢？”

“娘娘——”她听不得华妃这般丧气的话，在颂芝眼中，自家小姐从小便通读诗书受长辈宠爱，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到大，进了王府后又深受宠爱，唯一一次挫折便是意外小产，哪里有过如今这般颓丧模样？

“不过你说的对！本宫还年轻，”华妃的美眸很快就重新凌厉起来，右手缓缓打在自己柔软的腹部“总能与皇后那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