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夏云凑得近了些，又为夏冬春添了一筷小菜。

“酒喝得多了，”夏冬春扫了眼还在正厅演奏筝曲的一个叫不上名号的贵人，拿手扇了扇泛起红晕的玉面“出去散散酒气。”

“悄悄的，莫惊动了旁人。”夏冬春挑了挑眉，在夏云的搀扶下小心离开了席位。

古筝曲悦耳灵动，可惜襄王无意，白费了佳人一番心思。

胤禛之前的喜兴已过，现下乏味的很，眼神动了动停在席间用于装点摆饰的红梅盆景处顿了顿，又察觉到席间一道熟悉的佳影已然离去，古井无波的眼中倏然漾开清浅的笑意。

“宫中的梅花可开了吗？”

虽不知皇上的意思，宜修还是笑着答道“凌霜而开。”

“朕想去看看。”

“天寒地冻的，皇上还是保重龙体吧。”

“凌霜而开——岂可辜负？不必多言了。”胤禛挥退了皇后还欲劝的话“苏培盛，不许人跟着，朕想一个人走走，醒醒酒。”

“皇上——”

胤禛素来不喜人逆着他，苏培盛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出宫室，一时情急“皇后娘娘，您看这怎么好啊？外头天黑路滑的。”

“这......”宜修一眼望去，正好见得正在与人饮酒的果郡王，心中一动“十七弟，十七弟！”

“皇嫂？”

“皇上想出去赏梅可又不许人跟着，可外头天黑路滑的，不能没有人跟着。”

允礼点了点头，视线扫到一旁的红梅盆景“今天怎么把红梅摆上来了？”

“华妃不知情，”皇后无奈“宫宴的布置是华妃安排的。”

“皇后放心，臣弟去看看。”

............

“什么破差事啊！”宫女余氏梳着最简陋的小两把头，什么首饰也没有，拿着剪子一边嘴上不停地小声委屈咒骂着，一边收集裁下的带雪梅花“什么剪花枝祭神啊？不就是欺负我是新来的吗！”

雪地寂静，突然有一丝隐约的宫灯光影绰绰，余氏立刻收了声，小心藏到了树后。

“诶，这株不错！”甄嬛披着毛领暖和的披风，四下走动，最终停驻在一处开正盛的红梅树旁。

......

“小主可是喜欢梅花？”夏桔替夏冬春看着宴席，跟着出来提灯的则是夏云，相较于前者的沉默，她的话还是比较多得。

“也算不上喜欢，但也不能说不喜欢。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夏冬春轻轻拂去靠她最近处一朵红梅上的积雪“不过是百花开遍，各有期节罢了。”

“小主的说法与时下许多人不同呢？”

“世人爱梅，或是爱它冰姿仙骨的傲雪之态，或是喜它不与众同的独一无二......但无可否认，这都不过是世人眼中对其的臆想与自持，”夏冬春的眼中升起一丝道意“说的透了，不过是红梅耐寒喜冬，枝干储水，倘若不经历严寒淬炼，花苞便无法绽放。”

“当然，各花入各眼，”夏冬春收回手，腰间的响铃配随脚步发出悦耳的铃声“我这么说反倒是偏颇了。”

不远处一株粗壮的梅树后，一道披着黑色大氅的人影晃过，允礼挑了挑眉，这姑娘的想法倒是大胆又奇特，且与他......似乎还挺有缘分的。

“你的想法随你，从来是古灵精怪的。”

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令允礼往后掩住了身形，心中古怪，皇后怕是多虑了，皇兄还有闲情在这与美人夜景赏梅，哪像是喝多了要担忧天黑路滑的人？

见二人的身影逐渐靠近，允礼摇了摇头，压下心头不知从何而起且不可言说的古怪又微妙的惋惜涩意，不再打扰，缓步退出倚梅园。

胤禛走上前执起夏冬春的手捂住，“出来时也不知保暖，还有你，你家小主不注意，你这做奴才的难道不会替主子添一件衣裳？”

“奴婢知错。”夏云跪的干脆。

“皇上既是说好了陪臣妾赏梅，怎还一副凶巴巴板着脸的模样？”夏冬春扯着胤禛的袖子摇了摇，身上的铃铛随之响起，娇俏活泼。

“那照媛媛方才所言，”胤禛挑了挑眉，面色温和地转移了话题，将夏冬春朝自己拉的更近了些，交错的暖意彼此传递“你最喜欢世人眼中的哪一种梅呢？”

“梅花凌霜而立，非经历雨雪不可开花，可见其中之铮铮傲骨，不愿示弱与人，”夏冬春认真注视着眼前的红梅点点“非要对其予以定义，那自然是爱它这般不愿折于......”

“......”

“宛宛可爱红梅？”

“自然是喜欢的，四郎你瞧，这红梅娇娇，却依旧明霜傲雪，我......”

二人的容音笑貌快速地交递在胤禛脑海之中，一人清丽温婉一人明艳独绝，明明截然不同的二人倒映在眼前，他却又一次如此清晰地明悟到时间倒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