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3)

“弄疼你了吗?世初。”织田作之助捞起背对着他跪趴着的女儿,解开了他施加在她手脚的束缚。“抱歉。我只是想给你演示一下。吓到你了?”

他思索了会寻常人家哄孩子的方式,站起身,举起双臂,轻松地将女儿举高高。

也没仔细想想,他这是寻常人家的条件吗……

世初淳纵然有再多的泪水,也要被织田作之助的神操作整逆流了。

她捂住疼得狂掉泪珠子的右眼,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嗓音,可还是咽不下微弱的哭腔,偏意志还强撑着,手抗拒地推了推父亲的肩膀,“放我下来。”

织田作之助这才放下女儿,合身的黑色衬衫贴着她疼得发青的脸,束腰的漆黑皮带从他的两肋穿过,“世初不用练习解绳的方法也没关系的。”

“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的,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如果你不在呢?

少女捂着被纽扣砸到的右眼,剩下一只浸润着水光的眼眸露着,久久地凝视着他,像是在凝视一团迟早会燃烧殆尽的火焰。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呢?织田作之助。

如果,你生来便注定要为了他人燃尽自己的寿命,无力的我回返千万次也改写不了你的结局……

阳台穿进来的晚风徐徐地吹,一行晶莹的泪珠串自世初淳发红的眼眶滚落。

她终于明白了,那些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话,并非自身不具备相应的情感,而是自己预先为内心设置了障碍。

心动的话,躯壳会跟着殉亡。

不是当下,也会是以后。

只是,情感这类玄之又玄的糊涂事,难道是有意识地抑制住,就能抑制得住的吗?

纵使闭紧了唇齿,捂住了心口,喜欢的情绪也会在每根纵横交错的血管内部躁动,从号称心灵之窗的感觉器官里面跳出来,毫不自主地吐露着自己的心思。

呼啸的北风刮得行道树糜然,阴森的乌云暗含瓢泼大雨的阴谋。

世初淳自穿越以来,入睡之后经常做着形形色色的恶梦。

她梦见自己千奇百怪的死法,梦见织田作之助各种死掉的结局,梦见床头有个黑影注视着她,她走在一条长长的、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长廊上……

有许多人、许多声音在呼唤她,或近或远,声声凄切。

她回头,极目所见只有一片看不到底的昏暗。

时常被噩梦吓醒的世初淳,再闭眼就会回到早前的梦魇,或者启动下一个噩梦。

起初,惊魂不定的女生,心脏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后来习惯了,被吓醒了就睁着眼,以手为笔,在空气中描绘织田作之助的脸到天光熹微。

和织田作之助一起睡有个好处,他的存在,告知着世初淳身处的是现实——

一个极其荒谬的,叫穿越后的她如坠云雾,却稳稳当当存在着的现实。

搬家后,世初淳与织田作之助各自有了独立的卧室。

长这么大了还因做恶梦的缘故,要让家长陪同睡觉……这种话,世初淳打死也说不出口。

她沉溺于学涯苦海、工作兼职,也算是一个普通人自我调节的方法。

处理家庭日常生活的事务,则纯属保持居家整洁的必要劳作。

近来,频发的噩梦折磨得世初淳心神不宁,她就按织田作之助的模样,缝制了两个娃娃。

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太宰老师。

太宰治对织田作之助的喜爱,相较于她,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有得选择,可以想尽一切方法自主逃脱。

太宰老师会顺从了友人的意志,心甘情愿地投进了为善的筐篓。

芥川龙之介下班归来,看到太宰先生抱着织田作之助样式的娃娃,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蓄势待发的罗生门狱门颚形态,眼看就要学暴力拆家。

穿针引线的世初淳,手工缝制着外套纽扣。

她有备无患,拿出准备好的太宰治娃娃,很好地安抚住了暴走的男孩。

换了干衬衫的坂口安吾,拿毛巾擦拭头发,不忍直视两位双眼冒着星星的同僚,抱着心爱之人的玩偶亲亲热热。

作为成年人的坂口安吾,喝了口榨好的苹果汁,当做装着啤酒的酒杯,与同为成年人的织田作之助相碰。

“还都是些小孩子啊。”

“坂口先生和父亲也都有哦。”

本着一个也不落下的理念,世初淳塞给坂口先生和织田作之助两人,各自一个的酒吧三人组手牵手的玩偶。

倘若生离死别是命中注定,那在它来临之前,就尽可能地拥抱所有吧。

就目前来说,世初淳是秉持着这般单纯的念想的。

可这和谐美好的想法,与她的熊猫存钱罐正一笔一笔地往内塞着跑路资金的行为不冲突。

“世初的呢?”织田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