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 / 2)

确实是动了杀掉自己的念头。

没事、没事、他有钱,他有大把的钱!中年男人安慰着自己。

钱可以买到一切,时间、寿命、情意、正义。说买不到的,是手里头没有足够多的钱做倚势!

在横滨这片土地上,什么都能购入贩出。

人命不值当,情感浅薄至极。法律约束不了,道德也无从责备。

“只要你留我一条命,房产、金子、股票……只要你开口,我都能去取来!”

“这句话我刚才听过了。”

同样以一己之力打进富人区的织田作之助,以西边区域为端点进发。

他先一步抵达了这边,听到异国妖精制造的响动后,就近找了掩体躲避。他误以为东边闹出的声响是敌人的反击,在暗处观察了一会,才发觉是工作内容相似的同行赛尔提。

织田作之助根据观察的结果得知,他们二人的行动没有冲突。

否则,与赛尔提交手的动静,势必会惊动潜在的敌对者。延误他营救女儿的时机不说,还给了被他击晕的安保们苏醒的机会。

他藏在暗处观测敌情,发觉接受委托而来的赛尔提还是太礼貌了。要是他的话,他不会彬彬有礼地敲门。尽管那只是动真枪实弹前的先礼后兵。

不满到了极点的织田作之助,此行久违地带上了手‘雷与炸弹。敢绑架他女儿的人,值得这般慎重的招待。

耳边鼓起中年男人嗡嗡作响的噪音,接连不断地炫耀着黄白之物,仿佛那是其毕生追求的浓缩。而钱那种东西,他若真心希图,靠他的手腕,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他放弃那么去做而已。

织田作之助拗断富商的手,抓着对方的头撞到墙角,一把把人磕晕了。

昏黄的室内光打在他红酒状浓郁暗沉的鬓角,映照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形象。

诚然,金盆洗手的前暗杀者是一柄见血封喉的刀。由于多种外因内在的元素的杂糅,自己选择半永久地封入名为梦想与亲情的刀鞘之中。

若包裹住他的鞘具一朝碎裂,新发于硎的利刃重见天日,必当要血溅五步,以寄托对逝去物什的哀思。

现下的织田作之助相较过去冷血无情的他,温和了太多。可又不比成年的他坦然、克制。

能即日平复下剜心之痛,接受了重视的子女们离世的事实,并决意舍弃自己往后的人生,完成一场有去无回的报复。

即使是成年的他,也会因为孩子的不幸遭遇,失去平日的分寸。他长嚎、吼叫,唤不回视若珠宝的亲属。在哀嚎声停止之前,汹涌的眼泪已经流出了眼眶。

时间线往前拨动八、九年,过往困于弥天的大雾,少年的织田作之助踽踽独行。

在遭雇佣者污蔑自己杀人时,他当时唯一仅有,也付诸实践了的想法与做法,是立即终结掉对方的性命。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贯穿年少的他及其当下,乃至以后也会固执己见地执行下去的观念。任谁也撼动不得。

人和人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可以相互影响,而核心之处终究是难以动摇。

织田作之助曾因被诬陷之事,机缘巧合地与开创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核心人物江户川乱步,有过几面之缘。

他也曾歆羡过的二人之间的关系。身手不凡的上司为了营救自己的下属脱离险境,不吝违背自身的行事准则,也要从他那得到点稍微有用的线索。

那时的织田作之助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为了谁,舍弃自己定下的不成文规则,告别理想的生活,踏上复仇的征程。

构筑着织田作之助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使他自成一套独特的个人理念。

外界的风偶尔能吹进来,却动摇不了他的内核。亲情的水温情脉脉,无声无息地漫进来,浸没的一刻他也随之沉入了深眠的沧海。

青少年的织田作之助,领养了幼童的世初淳。他把她当做小孩子,她把他当做小孩子。双方都认为对方才是个需要被照顾的人,纳闷对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两人晚上同寝盖被,孩子枕着他的胳膊睡觉,他一揽,让女儿趴在自己的胸口,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跟每个养育着子女的父母一般,衷心地期盼着孩子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

世初淳清醒的时刻,则时常祈愿养父织田作之助心性层面能尽快地成长,达到思想与行为全方位地成熟——好歹不要再拿她寻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