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萝想给济州写信，忽然想到前不久因她去了王家村，柳嬷嬷应该往济州去了信的，若是现在写了，也未必能收到，他们……会来京城吧。

这夜京城下起了雨，啪嗒啪嗒，落在瓦上，济州很少下雨，便是下雨，也只有一阵，很快就停了，不像京城，一下就是一整宿，到天明时才停。

祁云萝早早地醒了，用过饭，便在等着祁云兰收拾好。

大约坐了一刻钟，小丫鬟来请她。

祁云萝往东厢房走去，刚进屋，就见祁云兰在挡什么东西，她没在意，走到一旁的书桌前。

“今日第一日，我们先学简单的字，就从你名字开始。”

她随意取过毛笔，蘸了墨汁，一个“兰”字，跃然于纸上，字迹娟秀，清秀灵动。

便是祁云兰什么都不懂，都觉得字迹好看。

二老太爷的话不假。

“写写看。”祁云萝看向祁云兰，祁云兰低头，祁云萝这才看到祁云兰方才挡的东西，是一个“兰”字，没有任何笔法，但完完整整地，在她教祁云兰之前就写了出来。

见祁云萝看过来，祁云兰笑着：“我会写的不多，这个字就在其中。”

祁云萝觉得，祁云兰并不像琳琅所查那般，只是王家村一个普普通通精于农事的村民。

她想到了她回来的那日，祁云兰与她说那番话的时候，那样自信，自在。

再早一些，她们初见时，祁云兰描述起她所熟悉的事物也是不见半点胆怯，如果长在祁家，她的性格应该也会和祁云茵很相似，温暖如太阳，张扬且自信。

“很好看。”

祁云萝又写下“祁云兰”三个字。

祁云兰仿照写完，看向她，似在求夸奖。

祁云萝走近，将祁云兰的手指放到正确的位置：“字，讲究五点，执笔要五指齐力，像这样，既省了力气，又便于将力气用到正确的地方。”

祁云萝握着祁云兰的手：“运笔需中锋铺毫，笔尖提起，再落。”毛笔在两人相握中落下，然后铺开。

“点画意到笔随，润峭相同。以字立形，相安呼应；疏密得宜，虚实相生。”

话语落，祁云萝松开手。

祁云兰开口道：“真好看。”

“慢慢来，”祁云萝安慰着，“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写成这样的，在济州的时候，我的字迹是最差的，与兄长，云珊一起练字时，我偷的懒最多，后来过年，大祖父见我写的对联，脸黑的跟煤炭一样，翻了年，天天盯着我练字，还说，他教了那么多学生，没有谁的字能比我还差劲，他嫌弃我丢了他的脸。”

祁云兰听着，没忍住笑了起来：“我一定好好练字，不给云萝师傅丢脸。”

识字本就难得，加上祁云萝纾解，祁云兰更用了几分心，两人一边写，一边聊，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下午的课时是祁云莘来教。

她比祁云兰长三岁，又得二老太爷亲自教导，喜怒不形于色，远没有祁云萝和祁云茵看着容易相交，如今又成了祁云兰的老师，祁云兰有些怕她。

祁云莘见只有祁云兰一个人，让小丫鬟将祁云萝喊了过来。

于是，变成了一人讲课，一人授课，一人旁听。

“今日不讲别的，讲讲祁家。”

祁云兰才回来，对祁家是一点也不知道。

“祁家祖籍麟州，如今传到这一代，族中只剩下了济州大房与京城二房……祖父名下如今只得三子，我父亲，你们父亲，还有四叔，我父亲外放麟州，如无调令，便是过年都不能离开麟州，二叔如今在朝任五品太史令，算得上是个清闲职位，四叔……”祁云莘停了一下，“四叔无官职，现在在麟州老家，如今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四叔了。”

祁云兰不懂，也不敢问。

祁云萝开口问道：“发生何事了？”

她前世，也只在济州见过祁佑仁一面，到她出嫁，都没见祁佑仁回京，逢年过节，除了信和礼，他就像失踪了一般，长辈从来不提，

“此事与你们说了，勿要在祖父面前提起。”祁云莘叹了一口气。

“大约七年前，四叔中意了一个丫鬟，与祖母提起，祖母允那丫鬟为妾室，四叔却执意要娶她为正室，祁家虽官低，却也不会让一个丫鬟做了正室，彼时，科考在即，祖母让四叔安心备考，待中举了再说，四叔去了书院，祖母就将那丫鬟的奴籍放了，还给了银子，那丫鬟回家后，兄嫂就给她张罗了婚事，四叔科考回来找不见人，便找祖母要人，祖母累的病了一场，还是告诉了那丫鬟的下落，四叔找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