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替她盘算？董婉珠听得云里雾里，她想不通爹爹一个宫外之人，如何能在这种事情上帮到自己？

不过时间，很快就给了她答案：

寒冬腊月，一场风寒席卷全城。皇上仗着自己年轻体健，喜欢在睡觉时，给窗户留一条缝儿。就这么点小事，结果最后却落了个高热不退，一病不起。

太后年纪大了，也没能躲过这一遭，同样病倒在床。

于是，照顾贺光焱的任务，便尽数落到了董婉珠头上。

看着男孩苍白的面颊，听着他梦中的胡话，董婉珠心疼不已，简直恨不能替他遭罪。

那几天里，董婉珠没日没夜地守在贺光焱榻边，给他喂药，喂饭，帮他擦拭身子……在她耐心细致的照料下，贺光焱的烧终于渐渐地退了下去。只是大病一场，他竟是瘦了十几斤，都有些皮包骨头了。人也依旧病恹恹的，吃喝都在榻上。只怕还要一些时日，方能大好。

董婉珠一心扑在男孩身上，从未想过其他。倒是乳母眼见皇上这些天过得晕头昏脑的，难免动了别的心思。

她把董婉珠拉到一边，从袖口中取出一小包粉末，悄没声地塞进董婉珠的手心里，神神秘秘道：

“娘娘，这粉末是老爷给的。说只要把它下在皇上每日喝的药里，便能保娘娘梦想成真。”

董婉珠没听明白：“什…什么意思？”

乳母笑得满脸揶揄：“自然便是娘娘，目前最紧迫的那个问题了~”

董婉珠一怔，脸下意识地红了，旋即她道：

“爹爹帮我出的主意，竟然…就是这个？”

“不可，不可…这和趁人之危有什么区别？皇上若愿意，我自然高兴，可他如若不愿，我岂能强迫他？”

乳母道：“嗨呀，我的傻娘娘！您是皇上的妻子，夫妻圆房，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哪有什么愿与不愿之说？如何就谈得上是‘强迫’了？”

“您就是心眼太实了，殊不知外面有多少小姐都眼巴巴地盼着嫁进来呢。男人嘛，都一个样子，有了新的便忘了旧的。现下后宫就您一位，您还不抓点紧，难道要等以后，这宫里乌央乌央满是人的时候再去争抢皇上么？”

“就是您等得，老爷他也等不下去啊！”

董婉珠稍稍犹豫，随后还是坚定道：

“妈妈，您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爹爹的要求，我会尽全力满足。但…不是用这种方法。”

“否则，和那些青楼里面教人学坏的□□，还有什么区别？”

董婉珠的心脏突突直跳，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对人说这样重的话。更何况，对方还是从小呵护她长大的乳母。放下狠话，她便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乳母了。只得点了点头，便回养心殿，继续伺候皇上去了。

而乳母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想着老爷色厉声疾给自己下的命令，一时间，也着实犯了难……

…………

半个时辰后，乳母熬好了药，给养心殿中伺候着的董婉珠端了过去。

董婉珠先是朝她道歉，说自己方才把话说重了。而后却也多心问了一句：

“妈妈，这药…您没往里面加那些东西罢？”

乳母的神色不大自然，视线微垂了垂，道：

“娘娘不让奴婢加，奴婢…哪里敢擅作主张？”

“那便好了。”董婉珠松了口气，诚恳道：

“您放心，我知道您家里面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有老人要照顾…我一定尽快想办法怀上皇嗣，不让您在爹爹面前为难。”

乳母讷讷点头：“好…好……”

董婉珠捧着药碗，朝着里屋去了，掀帘之前，乳母终究是没忍住唤了她一声：

“娘娘…”

董婉珠回头，乳母眸中依稀闪烁着水光，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喉头滚了滚，也只是道：

“…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回景仁宫了……”

董婉珠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道：

“知道了，那您早些休息吧，皇上身边有我照顾着便好了……”

乳母：“哎……”

董婉珠进得里屋，贺光焱已经醒了，看起来比往日精神了不少，倚在床头，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朝她道：

“皇后，你来了。”

董婉珠心中欢喜，笑道：

“看皇上的样子，像是很快便要大好了。”

“臣妾熬好了药，皇上趁热喝了罢。”

贺光焱点了点头，董婉珠便坐到了床榻边上。用勺子舀起一小口药，自己先尝了一尝，确保温度适中后，方才要服侍皇上喝下。

贺光焱却是觉得有些别扭：

先前病得起不来床便罢了。如今自己好了，她还要这样一勺一勺地喂自己，便让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是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