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修)(1 / 1)

他几人换舟而行,路途不远,只乘舟一日便又转上官道。

离前川城不足百余里,经一座小城兆安,恰逢城中百姓庆祝月落节。

凤知诺吵着要下车,冯楚粤赶了两日才追上众人,看她又生事端,多少有些心烦不耐,便警告说:“郡主还是少生些事吧!”

风谨言见城中百姓一派祥和,与离州境况大相径庭,心里也生出几分别样心思,转看了看柳潮安,便听那人道,“一路赶来辛苦,大家也找个地方落脚。”

一行人下了车,沿着城中繁华之处走。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花弄影,月流辉,一帆江船,一风月明。

人群熙熙攘攘,柳潮安随着人流而行,只与她相隔几步之遥,探身便能望见她正与风知诺指着一枚小小的姜糖,嘴边忽而漾起梨涡,隐隐约约,浅浅淡淡,少了多少平日里的凌厉锋芒,就如她这个年纪女子该有的模样,目不暇接盯着那些吃食小玩意儿。

她平时少见这些东西,虽都不是贵重物品,但一时里觉得哪样儿都新奇,恨不能每个都尝一尝,每一种都买回去。

道路两旁大小铺子无数,里面货品琳琅满目,诱得她眼儿缭乱不已,自是没留意他的注视。

待一回头撞上他投过来的眸光,万千人中独一人如郎朗之月,超然于众人之上。

只见那人一袭天水碧的外袍,腰间系鸦青色丝绦,垂之三尺,通身上下无金无玉,却也贵气慑人。

凤知诺也正转去看他,眉眼带笑问:“柳公子,我和……姐姐谁更好看?”

柳潮安望着月光之下,那人素衣白裙,全身没半点儿装饰,素净淡雅得很。月光洒下,便与她一身芳华,与往昔不同,却更胜从前。

他略沉了沉,委婉而言,“青女素娥,月中霜里斗婵娟,都好看。”

“公子倒是会说,谁也不得罪。”凤知诺咯咯地笑。

月色正浓,人流如织,他脸庞上的神色也比在朝时轻松了几分,风谨言鬼迷心窍一般,笑着学凤知诺的样儿,变换了嗓音喊他:“柳公子……”

他心底一颤,那一声轻唤香甜软糯,竟比她们看的姜糖还甜了几许,心头细细咀嚼,反复再三,却又不防后劲辣得人热血沸腾,恰此时又听得那人故意叫,“这糖我们买了,喏,那位公子付钱。”

他便真上前付了钱,转头一瞧,她正偏着头一边吃糖一边笑吟吟地看他。

凤知诺含着糖,含混不清地问:“姐姐,这糖甜不甜?”

柳潮安一瞬不瞬盯着风谨言嘴角的糖渍,玫瑰之色如琥珀蜜蜡一般,糖再甜,却抵不过眼前之人姿□□人。

她眼帘未闭,他眸子不移,心潮逐浪一波接着一波,不过刹那晕眩,他却似历经了一场战事,输的一败涂地,不受控地压低声音道:“甜。”

话出口,两人惧是一讪。

冯楚粤左右观看二人,暗地里偷偷想,端己啊端己,你总说细水长流,可你若总是如此按部就班,不急不慌,陛下就要被人抢走了。

正逢有贩卖糖糕的推车路过,将柳潮安他二人隔开。

风谨言错身往后,一个不留神向后跌去,恰好冯楚粤就在她身后,她往后,他却特意往前,她随手一抓,他掌心托起,牢牢把她护住,待她站稳后,他却心思一转,将那人手紧紧握住。

其实,不过分秒,冯楚粤死的心都有了,刚才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线,才会冒死牵了风谨言的手,这手一牵,也就无法转圜,索性由它去了。

兀自想,贺兰彦之你个死小子,老子是舍身帮你到这了,我也不想牵,可要是我不牵,若那人先得了手,陛下可就是别人的了。

风谨言怔忡不明,却听冯楚粤说道,“陛下别动,不然反倒惹眼。”

“我劝你,还是放手的好!”忽听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他牵着风谨言的手不禁一抖。

凤知诺看看和她撞了话的柳潮安,他眼中温度骤降,寒尽成冰,于这夜色深沉之中散出冷光无数,又一下子碎成了冰茬子,四散迸开,刺得人眼角发疼。

她嘴比他更快,顺着说道,“你快放手!不然,哪只手碰的,我就剁你哪只手。喂,你当我是死的是不是?”

冯楚粤双手举起,无辜道,“你怎么这么野蛮?一个姑娘家家的,天天想着打骂动粗,还想剁人手。”

“我就只想剁你一个人的手,谁让你手欠。”

他二人正斗嘴,忽路边有人大声喊叫,“有人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