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2)

骑马穿行在林间,风呼啦啦作响,似要把人吞噬。

两旁的枝桠不时拍在身上,她特意去躲,却仍难避过去,一次又一次地抽打,她噙着言语隐忍着,一字不发。

这人已没了理智,他不停,她也不求他。

忽觉身后丝绸锦缎一声响,他冰凉的衣袖扬起,生生裹住她的脸面,唯恐枝条刮伤她的皮肉,她躲在里面如同一只即将化蝶的蚕茧。

他缓缓扯了扯缰绳,速度一点一点降下来,直到马蹄声细碎,却清晰得可以数的清,一下两下……

浅草青郁,将将没过马蹄,直到骏马嘶鸣一声停将下来,他方放下手臂,贴着她脖颈处,暗下嗓音说:“臣的命都给陛下了,难道还不够吗?”

他当时舍命相救,难道还敌不过贺兰彦之?敌不过他买的鹦鹉,他捕的狍子,他的家世背景,他的军权在握吗?

柳潮安心里罗列出一条又一条,一瞬踌躇满志,斗志昂扬,又一瞬怅然若失,自轻自贱。

那人是将军,自己也身居高位,位列宰相,纵然他不顾世俗眼光去比去争,可他敌得过她亲口承认,亲口所说爱他吗?

他何德何能,又如何与那人去争。

爱一个人说出来有多难,难到他无法启齿,只怕说了连朋友都不是,只怕说了君臣都无所适从。

可她却说的义无反顾,那当初算什么?那令牌算什么?他的晨昏不禁,随时进出宫门又算什么?

她怎会如此出尔反尔,定情他人?

她不回头,只沉了片刻,理智地问:“那你有没有骗过朕?还有没有朕不知道,隐瞒于朕的?”

他哑然失声。

岸边丝柳粘人衣袖,她颜如舜英,佩玉将将。他貌比潘安,俊伟卓异。远观近看,皆是一双璧人。

天很蓝,云移动得极快,落日坠下前,余晖似镶了一条条金边一般,着急忙慌地向四方飞去。

风谨言挣开他的手臂,柳潮安知她想下马,便先□□马来,伸手想要拉她,她却轻轻一抬,避过了。

他知道她是故意使性子,仍旧去扶,她偏不如他的意,左右躲闪,最后大怒道:“你再不躲开,朕就跳下去。”

“陛下若是敢跳,臣就敢抱。又不是没抱过?!”

“你!”她气急,这人却原来如此泼皮无赖,到今朝才原形毕露,枉费她当初还当他是君子。

她赌气往下跳,他果然豁出去,一下子横抱接过她。

她余光打量了他片刻,本不想理他,却又自己气自己,居然一再被他左右了情绪。

又或者,他原没想象中那么温文尔雅,而她也没有那么温柔可人。

不过都是顽石,却偏被人认作了一对美玉。

说不清是谁骗了谁,她低叹出声,“无赖,骗子。”

他却转而平复了心情,反唇相讥道:“陛下不也装了吗?”

她眉毛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想怒却又知道对他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他衣服料子上的寒意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总觉得是春寒料峭弄人冷,却忘了早已暖意融融,冷的不过是那人。

推着他胸膛跳下地,方一着地,仅走了不过四五步,便觉两腿之间火辣辣地疼,想来定是磨破了皮。

想忍,却没忍住,疼得发出一声“嘶”。

柳潮安见她弯腰曲背,表情痛楚,细看她脚下动作,恍然大悟想,女子不常骑马远途,又长得细皮嫩肉的,自己不管不顾带她快速奔行如此之远,她身子怎么经受得住。

心里顿生十二分的悔意,又心疼又着急,少不得一抓她手,道:“疼为什么不说?”

说了他便会放手吗?风谨言仍旧不答,她整个人都是单薄而倔强的。

他心疼,她便故意逆着他的意思,用自己的疼折磨他,惩罚他。

甩开他手疾走数米,直到疼的受不住了,才扶住旁边树木。

柳潮安重重叹一口气,方才偷听她的话似刀,那样深的插进他的心胸,难道他也要还回去,二人才算扯平吗?

谁亏欠了谁,谁伤害了谁,又怎能一言二语说的清楚。

闭眼不语,他终究还是不忍,本出离愤怒的心须臾之间归于平静,之后便是心疼加之悔恨莫及。

二人不声不响,默默无语。

半晌才听女子的声音响起:“回去吧,朕就当你什么也没做。不然,你这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陛下……”

她清冷的眉眼,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帝王之气并不因她身体的柔弱而损一分一毫,“若不是朕阻止了张信,你以为就凭你能带得走朕吗?但凡动手,你就是劫持的大罪,就算是藩王也不可活。

你想清楚了,现在送朕回去,你我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如若你执迷不悟,后果便不是你我可控的了。”

如果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