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点点细雨拍打在车窗上，城市的边缘被笼罩在一片早晨的雾色之中，车流穿梭来往，红灯亮了又绿，焦急的现代人不耐烦地按着车喇叭，口里胡乱地催促着。

蔡妍倚在车窗旁，雨水从玻璃窗上慢慢流下来，淅淅沥沥，她看的正出神，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雨天的城市街景。

“妍妍，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蔡秀华充满疲倦的声音。

“还没有，这边好像堵车了，不过应该也快了。”蔡妍往前面看了一眼，早高峰的时间拥挤的车流如同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往外挤着，进城的人多些，好在他们是出城，一路上虽然有些慢却没有来程的拥堵。

“那就好，外婆在那等好久了，电话都打我手机里来了。”

“嗯嗯，知道的。”她应下，手里摩挲着蝴蝶胸针，昨晚跟妈妈说起想外婆，今天蔡秀华就让她过来了，但是工作实在

忙，正值事业上升期，蔡妍只好一个人过来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情健谈的中年男人，听见女生挂掉手机，立马就把脸扭过来：“这大早上确实要

堵一些，妹妹你不急吧。”

“不急，不过能快还是想快一点。”蔡妍淡淡道。

司机看着车载电子屏里显示的地点，瞪大眼睛表示惊叹：“青山疗养院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一年下来费用得花老不少吧！”

蔡妍点点头，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吗，外婆去的第一年就胖了五斤，过年回来对妈妈的手艺愈发嫌弃，看来是在疗养院里养叼了。

每年要花多少钱她倒不知道，外婆是有退休金的，妈妈也从没跟她讲过这些，所以蔡妍一直没有觉得自己家有钱，就是温饱不愁那种。

“我老妈也到了该去养老的年纪了，可是现在随便一个养老院都贵的要死，唉，不知道怎么办了。”男人嘴角向下撇着，长时间坐在驾驶室里，他的颈椎和腰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害，时不时地转动一下身子。

“会好的。”她干巴巴地道，向来不擅于与人交流，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平凡的男人。

中年男人又自顾自地抱怨着自己生活的苦难，家庭不和睦，工作不顺心……后座的女生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了一会儿也自讨没趣就闭了嘴。

出租车在靠近城外的疗养院门口停下，门口烫金的木制招牌，赫然写着“青山疗养院”五个大字，这是一个仿徽式山水庭院的疗养院。

黑瓦白墙，流觞曲水，走进院内，几个衣着古朴的老人在亭子内的石棋盘对弈。

不远处的绿化坪上，是各式适合老年人运动的器械，身着干练的老人在赫赫锻练。

收回目光，蔡妍继续往前走，上高中之前外婆都是跟她们住在一起，妈妈工作忙，她就帮忙照顾蔡妍，一切都很好。

直到那一天，蔡妍回家晚了，妈妈还没下班，看着家里空无一人，外婆电话也没带，她心里猛的一惊，连忙叫上小区的保安在附近找着老人。

不知道找了多久，天都黑了，她哭着打电话妈妈，转身却在黑暗中看见了蹲在那儿发抖的人影。

是外婆蹲在那，擦干眼泪，她走过去问，婆婆你在这里干嘛呢，把我吓死了你。

老人紧紧抱着她，妹妹，我不知道在谁家里睡着了，又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是哪啊？她的声音颤抖着，问出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外婆满的双手把她捁地很紧，眼角的皱纹深深地挤在一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幼儿园里最后离开的小孩，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终于等到了接自己回家的家长。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有预告的，蔡妍回想着，外婆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名字了，冰箱里的肉冻坏好几块，房子的钥匙也配了好多把。

只不过都没有人在意这些不大的意外，只把她归于年纪大了，记不清事儿很正常。后来意外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蔡秀华忙着工作和女儿的中考，分不出心思来照顾一个老人，匆匆收拾了两个大箱子，就把她送到了这来。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外婆住的院子，蔡妍扬起笑脸，外婆坐在房间靠窗的椅子上，不住地往外张望着。

看见她进来，连忙站起来拉她：“妹妹，你怎么才来啊，我在这等半天了！”

老人语气里带着抱怨，目光全是深深的眷恋，蔡妍对她说：“婆婆，我是妍妍，妈妈工作忙没来！”

“啊……妹妹。”

“妍妍！”

“妍妍啊，中考考的怎么样？”外婆拍拍脑袋，恍然大悟。

“我高三啦，婆婆！”她好脾气地笑笑，把妈妈准备买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这个是补钙的，一天吃两颗，这个是助眠的，妈妈说你最近睡的不太好，晚上睡前泡一杯，这个是……”蔡妍把口袋里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外婆在一旁皱着眉头，听到要吃药，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