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1 / 3)

归去遥 逸秋 1897 字 2023-06-02

曹恂把郡主赠的匕首装进背囊里,永远不想用,似乎这样就能规避她的人情。肩挎的箭袋却是灵遥缝做,使用很久还结实得很。他曾叫她绣上她的名字,她笑着不肯,说绣上不代表他属于她,不绣又如何?

他们十来人先头到达烽燧,后续将有军队跟进。狼烟已然熄灭,沙尘任意飞扬,看守烽燧的几个士兵不见了,一列马蹄印踏入戈壁,并无显著的搏斗迹象。大家都想沿着蹄印寻人,他认为审慎为好,留一半人在原地,自己和其余人接着侦查。

蹄印延伸向荒凉的地带,曹恂愈发警觉,每走一段就四面观察一番。左前方冒出一小块胡杨林,还没出言提醒,一位伙伴已拍马冲去看,他不放心地跟进。一支飞箭忽地从树木中穿出,而他俩恰恰进入射程以内。

“提防暗箭!”他一面大声向他人示警,一面掩护伙伴撤回,从箭袋中迅速抽箭回击。“我们是沙州官兵,无意与百姓为敌。”他希望对方只是误会的平民。结果对面持续不停地放箭,恐怕就是劫走士兵的人。

身旁伙伴的马被箭射中,伙伴慌于控制马匹,对方趁机对其射箭,曹恂分心用力挥弓把他推开。斜刺里突然飞出另一支箭,直冲失防的曹恂而来,他转身搭弓已不及,那支箭穿过箭袋钉进他背上。

弟兄们惊得喊他,仿佛被重力一击般,他臂膀沉得抬不动,看到树丛间闪过一双黝深的眼。霎时间他迸出强力,拉开弓一箭飞出,准确地还以颜色。背部经此发力一阵痛过一阵,他仍直坐马背指挥,及时稳住士气,大家相互鼓劲,齐向隐蔽的对手放箭。

一阵箭来箭往,对方势头渐弱于他们,曹恂再度捕捉到那双深色眼睛,似乎有惊疑的光闪现,他居然没有陌生感。由于他中箭,同伴们不敢恋战,确认安全便护着他回撤。此时他的额头渗出大滴冷汗,随时可能倒下,无力从记忆中搜索那双眼睛。

返到烽燧时后背快湿透了,但他努力维持意识,拔箭疗伤亦没发出声。这支箭射出的力道十足,幸亏箭袋缓冲力度,否则伤口会更深,他相信是灵遥保护了自己!“拜托不要报知我父亲,睡一宿就无碍了。”他自觉可以挺住,不想被父亲接走。

灵遥在悲月庵养病午睡,忽从奇怪的梦中醒来:曹恂的脸格外苍白,疼痛却在自己身上,为何如此做梦?她心慌地骑马往城里去探听,遇到自戈壁回来报信的人。她知曹恂与此人是不错的朋友,常听他讲起朋友们,可是自己不为他们所闻。因此,她压下关于曹恂的探问,人家也不可能对她透露曹恂的情况,她只能独揣愁怏。

尽管她无从获知曹恂受伤,曹敬则亦被瞒住,但非意味着所有人都不知晓。

曹恂把自己当正常人,与同伴商议部署到深夜才肯歇息。松懈下来趴在毡毯上,箭伤的痛一下放大数倍。他合眼忍痛,自己扭曲的表情会招来灵遥笑吗?她可不要哭啊。想着她的笑容,断断续续地,好似缓解了一点。

一双细腻的手碰到他的脸颊,已经混沌入梦了么?然后,那双手略往回收,他轻握留下,低念道:“灵儿,我们在梦里相聚。”他爱这样的梦,留恋地不愿睡醒……

“谁是灵儿?”黑暗中一声吐息,元素璧的双手停在他脸侧,由欣喜转为沮丧:她是你心系的女人?可到你身边的是我,不是她……

郡主的命令迫使报信人说出曹恂受伤的实情,元素璧没再声张,背着父王随军队偷跑进戈壁,喜欢就要敢作敢为去争取。看着昏睡的他枕在自己臂上,把自己当爱人般依靠,她下不了放弃的决心。

这些消息经由她的侍女传到曹怿耳中,他指使收买的王府近侍在东安王前“说漏嘴”,反而不觉算计的乐趣。城里望风的乞儿来报告阴四姑娘看上去心事重、病也没好,要不要去看看?“少说废话!”他讨厌被看穿心思,所以这么多年没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好感。

一天过去,离自己与曹恂成亲便更近一天。灵遥整理娘穿用过的衣物饰品,日常穿得简单,成婚时不能再将就。她的身材与娘相差无几,从娘那些典雅的衣裙中挑一件就足以做嫁衣。成亲后怎么办呢?先别想远了,等他顺利归来吧,自己也要健康地迎向他。

白天一个乞儿拦下她,递上曹怿的便笺,写着约她见面的时间地点,要她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这理所应当的架子就是改不了。“阴四小姐不高兴?”乞儿眼神狡慧,从怀中摸出一朵挂着绿叶的红花给她。“哪能不高兴?”她攥着花枝,孩子的好意令她笑了。

曹恂清晨醒时伤口仍然作痛,不过梦中的温情恰似一剂疗伤良药,使他恢复抵御伤痛的气力。他能够与弟兄们连续出动,在后援军队协助下追击敌人。他没忘谢同伴帮助换药,同伴欲语又止:“其实……不是。”郡主交待过,不必说是她亲自包扎。

陪护他半宿,元素璧天未亮便离去,避免生出搅扰,他不知道自己来过也许更好。返至千佛洞,父王派来卫兵正在等候她。没能瞒过父王,她惭愧地哭了,多少包含着不服,见到父王还在哽咽。

东安王不解如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