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沟(十一)(1 / 3)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一回晴雨阁,公孙襄来不及歇息,就要去找同伴理出个头绪来。毕竟如今的天浪城八仙过海,鱼龙混杂,任何细节都可能与失踪的钥匙有关。

刚迈过大门,花向晚背着把大扇子迎面而来,见到她时愣了愣,随后,唇畔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瓶子:“这瓶疗伤的药,烦请姑娘带给苻辛夷。”

公孙襄伸手握住,指间一片温厚暖和,光滑质重,让人忍不住想用指腹反复摩挲。她毕竟是识货的,不由讶道,“月辉暖玉做的瓶子,普天之下也难找得出第二瓶了,姑娘竟用它来装药?”

“药是昨晚现配的,一时也找不到趁手的容器。”花向晚素来觉得东西就是要用的,没有把好东西供起来,却让人觉得不方便的道理,遂摆摆手,“就这样吧,用完以后让苻辛夷亲自来还我!”

碧蓝色衣裳在风中飘动,如同清新的风铃草,杏眼中微波明明,一句“夜间赶制”说得轻飘飘的,尾音拖得那么疏懒,之后又点名苻辛夷——活像一只娇蛮又霸道的猫儿,让公孙襄惊讶之余又忍俊不禁:“我会传达到的。”

花向晚眼神扫过跟在她后面的姬源,似笑非笑。姬源装没看到,眼观鼻鼻观心地路过。

公孙襄回去的时候晴朗还没起床,师兄弟两个在晨练,俗称斗殴,满院子叮铃哐啷的噪音,也就是这位泰山长老还睡得下去。

见她来了,林恢收起剑,去叫他师父的门。敲了有一炷香时间,晴朗不耐烦地哼哼两声,用枕头捂住脑袋,又睡了。

……

苻辛夷看不下去,上前拍门:“师父!师父!你再不起来,往后的清蒸饺子红烧鱼,糖醋排骨板栗鸡,河虾甲鱼梅子酒,烧饼拉面桂花糕,通!通!都!没!收!了!!!”

咕咚!林恢和公孙襄吞着口水侧目而视,大清早的报什么菜单!

然而这一招还真管用,屋里终于传出一连串惊颤颤的声音,可以想象某人“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呼给我留一点”。

三小将以为她要动身了,就乖乖地在外面等着。结果又一盏茶时间过去,居然悄无声息,像断片了似的。

苻辛夷忍无可忍,绕道窗户边,一撑窗台,翻了进去。

“喂!”公孙襄伸出一只手悬在半空中,欲言又止。

“算了。”林恢挺无奈地说,“太温柔的方法是叫不醒她的。”

公孙襄挠挠头:“我记得贵派有朝会,鸡鸣之前就要起床。”

她作为长老自然要往上首坐,那么多人看着,不好迟到吧……

林恢风度翩翩地微笑:“只需一顶宽檐帽遮住面容,再将椅背垫得松软一些。”

……

这晴朗众目睽睽之下都留了些什么形象!

“你还能再懒一点吗?”屋内同样爆发出苻辛夷难以置信的声音。

看他们大概还有一会儿,公孙襄服气地搬来个小马扎,在阴凉的屋檐下坐着等。

晴朗将被子卷成细细长长的一条麻花卷,往床铺里面一推:“能。你刚刚是翻窗户进来的吧?出去,把窗台擦干净,再敲门进来!”

“哦。”

苻辛夷转身出来,没两秒钟,门闩“嘎嗒”一声从里面扣上了,窗户也锁死了。他胸口一闷,扑在门板上边敲边嚎:“开门啊,开门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醒着!人都到门口了还折回去,你有本事搭门闩,你有本事开门啊!”

“冷静点老幺!”林恢在后面拍他的肩,“她不可能下床锁门的,是咒术。”

苻辛夷吸一口气,青筋在额头上鼓动狂跳,忽见公孙襄向他眨眨眼,朝院门口客气地敛衽:“莫大公子昨夜可安?”

啊?他往后面一望——没人啊?大白天的撞鬼?

谁知她话音刚落,那两扇闭得死紧、让他们碰了一鼻子灰的门豁然洞开,晴朗身着露白云衫,迎风而立,袍袖飘飘,如清清之水映出月貌,又如瑶池青莲不染尘埃。

公孙襄:“……不好意思,刚刚看错了。”

你行!林恢和苻辛夷侧目而视。

封闭的房间里,四个人围着桌子各坐一端,公孙襄先将昨日的所见所闻细细道来。

林恢问:“花无垠为何有百里沟的地图?”

“他有位友人曾居于此处,好像叫华英。”公孙襄向来豪爽活泼,既见花家人愿意帮忙,一路上也聊了许多。

比如这位华英姑娘,正是含雪楼的楼主。

林恢听过她的大名,也知道这个名字在每个天浪人心中留下了重重一笔——她从天浪城带走了莫非,从那以后,莫非不再以“天浪城城主之子”自居,只言“沧阳城含雪楼的左使”。

那时莫非和莫唯的矛盾已经无可调和,而莫老城主是个偏心眼的,处处袒护着小儿子莫唯。

莫非深陷排挤和阴谋,便毫不手软地反击,笑面鬼的名号越来越响,城主也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