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刘公公领着一位老朽急慌慌地跑进来了。

太医放下药箱,平复了心情便奉旨为孟侍郎把脉,不多时便一脸严肃与愁容。

“皇上!孟侍郎这脉象看来,身子有些虚弱,受病入深,且脉象浮变奇异,与之前怀员外郎中箭受伤之后脉象一致。”

怀烨卿似是受到了打击,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旁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我兄长……怎么会……”

阿竹看了不免叹了口气,为这人悲哀起来,至亲之人的背叛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想必他的兄长曾经是他的寄托。

阿竹想起,如果自己还活着的话,如果有一天爷不信任她了,也伤害她的话,她应该也很难过,不自觉地,心中了多些悲悯和同情。

皇上后来是怎么处理的,阿竹不知道了。

她被小太监带了下去,后来那小太监带她来到一处荒林里,荒林似乎鲜有人来,四处杂芜丛生,草木飞长。

小太监给阿竹倒了些吃食,低声道:“快吃吧,吃饱了也不用做个饿死鬼,希望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好命的,你也别怪人家,咱们的命数都是定好的,啥时候来,啥时候走,老天都安排好了,咱就听天由命吧啊。

“等会啊,我会把你埋在这棵树底下,这里有太阳,你不用担心见不着阳光,以后我会经常来看看你的。你到底下如果能见着我娘,你跟她说一声,小田子我过得好着呢啊!让她也好好投胎,下辈子也做个好命的!”

阿竹在小太监倒吃食的时候就一股脑冲了上去。

她实在是太饿了,完全没顾及到小太监在旁边嘀咕的什么玩意,等她好不容易吃饱,打了个饱嗝,只听到小太监说的“下辈子也做个好命的!”

她附和道:“能做个人就行了。”

“啾啾”两声,就倒地而亡了。

留下小太监在原地哭了好大会。

昌鸟生涯。卒。

被毒死的阿竹难受晕眩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这小太监,还不如直接处死她呢!

这毒药,吃得真难受!

醒来的阿竹朦胧中感受到一丝光亮和温暖。

忽而一阵轻风袭来,花香阵阵,细风吹得阿竹颤了颤身子。

阿竹缓缓睁开眼来,风和日暖,满目叠翠,花团锦簇,好不惬意。

暗香扑鼻,惹得阿竹蠢蠢欲动,直至忍无可忍,凭着潜意识里的本能飞到了娇花中,如饥似渴地吸起花蜜来。

她变成了一只蝶虫。

反正等会还不知道要怎么死,还不如趁现在好好享受一番,吸饱喝足的阿竹索性往碧花中一躺,兀自享受起日光浴来。

打盹的功夫,听到一旁有人小声嘀咕着向园子里走来。

“爷,张管事让我把账本转交给您,说是城西那几个庄子和铺子的营收比前几年高了不少,让您再对一对。”

“不用了,你回头跟张管事说这些以后都让他做主就行了,不用每回都找我看了。”

“爷,我跟张管事说过了,不过他老人家说这是爷好不容易夺回来的,自然得由您监督着点,别回头再让人夺了去。”

“那还不是怕咱们爷太善良,回头又给人诓骗了。”另一个人附和起来。“叫我说,城东的那几个铺子也得一并好好看管着。”

“好了,你们两个,别瞎操心了,该清理的都清理过了,没人夺得走了。”

“也是,咱爷厉害着呢!当初那怀继文来抢咱们的地契的时候,要不是爷提前嘱咐了,我早就冲上去一剑杀死他了。谁知咱们爷是提前织了那么大一个网,让他钻进去呢。

“要我说,当初那鸟儿就该连怀继文一块毒,天知道咱们从西南找那么一只鸟有多不容易,就该连他一起毒害了!

“这个奸人,竟然敢扔给爷一只发了疯的马儿,以流箭为由头重伤爷,得亏爷一心留着神,才没得他的逞,还趁机把他蒙在咱的棋盘里!”

怀大公子?

鸟?

毒?

发了疯的马儿?

阿竹在一旁听得入神,这说的是她上一辈子的事?

还说她发疯?

起身振了振翅膀,循声飞去。

这一飞不当紧,就看见那怀烨卿正卧于一树金丝嫩柳之下,醉若桃花,目若秋波。

怀烨卿神态悠然,束发金冠,罗衣荡漾,玉佩轻叩,随风轻拂。

两名壮汉正立于身侧,一黑一白,一副勇猛厚义的姿态。

阿竹仔细瞧了半天,才辨认出来,其中那个黑的,不就是害她没命的黑汉子吗?

想及被杀之仇和重生之辱,阿竹便一股脑儿冲了过去。

“你个黑汉子,胆敢嘲笑本姑娘我!”气势汹汹。

然而还没近身,就被一股剑气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