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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懂我 今天见 1744 字 2023-06-08

殷舸检查了下邮箱,果然发现Fannie发来的结婚请柬,她随手删除,又二次清空了回收箱。

《岸无涯》最后一部的手稿还没完全整理完,在大多数作家都更改为电脑写作的时代下,殷澄一直保持着手写和打字机并行的古老传统。

这件事本来很浪漫,但对于要给作家擦屁股的编辑和出版方来说意味着冗长繁琐的机械化工作。

好在殷舸对殷澄的了解胜过他之前合作的编辑,她总能在纷乱无序的文字里准确提取出殷澄的意思,且殷澄在遗书中点名要女儿完成《岸无涯》最后一部的中文译本。

在和各国出版社的几次会议中,对于已逝作家的绝笔书已有了详细的处理章程。

燕平城从昨夜开始下雨,殷舸向酒店前台借了把雨伞,独自走入雨幕中。

和叔叔吃饭当然是用来让瑟琳停止唠叨的借口,殷澈在给她和燕平这边的出版方牵头之后就回了实验室,走前还对着电话言语委婉的向他带的博士生发出夺命三连问。

“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你的实验数据完整么?”

“这是从哪根脚趾头想到的天才论证?”

不过叔叔还是给侄女制定了完整的旅行路线,甚至帮她换了国内驾照,并约定明天送她去机场。

秋雨凄苦,殷舸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播客里的人讲燕平皇宫百来年的灵异故事。

她住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是殷澈坚持办理的,殷舸联系他的时候,人已经在航站楼准备出发了,沉迷于实验的殷澈脑子里的三个安置侄女的方案都不如直奔五星级酒店来得迅速体面。

殷舸一路溜达到市中心的购物广场,她衬衫外套了连帽卫衣,帽子扯得很低,只露出瘦削的下半张脸。

商场一楼某汽车品牌在做活动,衣装清凉的女模特三三两两靠着轿车供人拍照和打量,周遭都是情侣和家庭出行,她孤零零地站在电动滚梯上,侧脸向下打量。

一路来到商场顶楼的电影院,殷舸在柜台兑换了电影票,她钟爱的六排七座。

检票口的海报和宣传物料堆得山一般高,上面印着一栋马卡龙色的小木屋,木屋在汹涌的海水中起伏不定,殷舸被工作人员塞了一张在手里,她垂眸注视着海报上的小木屋。

电影《花园》的宣传标语很简单——献给殷澄先生。

这是殷澄早年的一部中文小说《花园》,被国内知名大导演改编成了电影,这本书远不及之后的《岸无涯》有名,但却是殷澄作品序列中走温馨治愈风格的唯一一部,在他尚未确定阴郁冰冷的创作美学之前,殷澄有妻有女,事业顺遂。

本来这部片子没那么快上映,可两个多月前文联的官方账号发了讣告,官媒说是因病去世。

制片方为蹭热度,紧赶慢赶做完了后期,又轰轰烈烈得线上线下地预热了一个月,这周才开始在各大一线城市点映试水。

殷澄写书慢得令人发指,他走后读者们边哭边骂,《岸无涯》的最后大结局没写,小侦探最后有没有找到凶手,有没有向他找到小时候救他一命的人。

但是都没了。

殷舸坐在影厅中央,听着四面八方的观众小声讨论。他们大多是殷澄的读者,国内出版届为这位常年居住在国外的天才小说家的全部作品重新刊印发行,纪念活动在一个月前如火如荼地展开,在《花园》上映前夕,怀念殷澄的风潮被二次掀起。

电影开始,是长达10秒的黑场画面。为了表示殷澄坚持多国语言构建理想世界的成就,“献给殷澄先生”以中英法三国语言书写。

《花园》的原著只有10万字,围绕一个小女孩的内心世界展开,起承转合清晰明了,非常适合改编为电影剧本。

殷舸只看了开场一段戏就觉得这导演在哗众取宠,心里马上就把电影和原著切开来看了。

她旁边坐着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泪腺太发达,从片头开始哭,一直哭到片尾字幕滚动结束。

偏偏他很尊重公共场所的仪式,只小小声抽泣。

哭泣的男人坐在她外侧,她甚至不想因为离场打扰他,兴许人家真心觉得这片子感人。

就这么介于“想回酒店”和“再听他哭会儿”的两种心情里,殷舸手托着下巴看完了全片。

她薄唇抿了抿,有点想抽烟。

片尾曲响起,观众窸窸窣窣的离场走人,有的还没出去就张嘴开始吐槽了。

那个哭泣的男人擦了擦眼角,场灯亮起后,殷舸才发现这是个相当憔悴的中年男人,头发垂到了肩膀,苍白的窄脸上架着文人气息十足的圆眼镜,他瘦,还驼背,灰黑色的西装外套下穿着松垮的长裤,远看像是一条合体的女士长裙。

殷舸把帽子往下扯了扯,跟着哭够了起身的中年男人走出影厅。

夜里十一点钟,商场已经下班,他们出来的晚,又在电影院的夜间通道里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