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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懂我 今天见 2036 字 2023-06-11

回去的路上,谢藏睡着了。

他抱着双臂,面朝窗户蜷缩着,这是天生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四岁之前谢游媛还会陪着他睡,后来一直和她轮班的女司机家里有老人生病需要夜里陪床,谢游媛就把白班换给了女司机。

于是他每天晚上都早早装睡,让谢游媛安心上班。

他也不是生来就懂事的,最初吵吵嚷嚷的让谢游媛带着他跑了几天夜班。

凌晨的大街鬼影都没几条,拦车的客人醉醺醺的吐了一后座,他妈和客人据理力争,最后差点打起来才要了100块洗车费。

干瘦的女人穿着快洗烂的棉袄,蹲在河边搓洗着座套上的污秽,谢藏就蹲在她旁边看。

到了后半夜,谢藏盖着棉袄在副驾上醒来,见谢游媛把车停在火车站前等客人,常年劳累让她的面容过早显现出衰老。

深冬的车内,谢游媛不舍得开暖气,又怕冻着谢藏,穿着毛衣哆哆嗦嗦的睡着。

她睡的不安稳,每几分钟就要睁开眼看一眼出站口,再把自己的棉袄往谢藏身上裹得更紧一些。

那天之后,谢藏再也没撒泼打滚的求着要和谢游媛一起去了。

后来有了弟弟,谢游媛也多顾着比较小的孩子,每次弟弟挨骂的时候,妈妈会说,“你要是有哥哥一半的懂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谢藏把它曲解为夸奖。

从港口回家,殷舸不熟悉平洲的高架桥,下错了出口。她有心想问下谢藏,见人睡着了,只顺其自然的听导航的话绕了远路。

开到老城区,沿街店铺的灯牌闪亮,大门紧闭。路两旁的矮墙包裹着拔地而起的居民楼,一片片在车窗玻璃上汹涌而来,又迅速地划走了。

殷舸看了眼时间——11:59

她想:不掐着点过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此人十分没良心的按下车窗,任由凉风涌进车厢。

不到三十秒,谢藏果然被吹醒了,他迷茫的看了眼降下一半的车窗,确认不是自己睡着无意碰到了旋钮,又扭头去看驾驶座上的人。

殷舸的头发在风中狂舞,露出半截精巧的下颌,她偏头看了醉鬼一眼。

谢藏说得很对,黑色确实显白,这人的面孔在夜里雪白而有生气,她酝酿了下情绪。

殷舸在风声里说:“生日快乐。”

谢藏还靠着车门,一边耳朵里全灌着风,只看到她嘴唇嗡动。

“什么?”

殷舸绕过一家美发店摆到马路上三色灯,深吸一口气才重新说道:“生日快乐。”

好巧不巧,她脚不慎带了点油门,风更大了。

谢藏还是没听清,只得凑近她,又问:“你说什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怒吼:“妈的生日快乐!”

她快乐来快乐去还急眼了。

火车站的钟塔“铛——”,巨大的声响一层层荡漾开来,整个老城区上空响起十二声顿挫的钟鸣。

他的回答就这么被掩埋在渺远钟声中。

几年后,谢藏给那个夜晚下了个定义,这是他爱情的开始。

这个定义推翻了他当年的回答,他仗着钟声的掩盖对殷舸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坐在谢游媛的出租车上时,背负的是生活的冷遇,一颗心始终悬挂在半空中,只听到母亲对他的教诲,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

紧接着是殷舸永远放松的身体姿态,她气定神闲,恍若拥有一切,她问他,为什么不随心所欲一点。

对比未免太惨烈,谢藏只能苦笑。

他坐在整洁的新家,看经纪人发来的剧本。

一水儿的苦情线路文艺片,都是奔着他此前做散财童子的名声来的,他不仅无薪出演,还带资进组接济钱包干瘦的制片方。

还有一摞商业片,男主左拥右抱在人生巅峰横行无忌。

谢藏返回手机桌面,壁纸是前女友上部电影的截图,字幕一行:无聊的春天,无聊的夏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设置这么一张照片。

刷到公众号一则推文,关于戛纳嫡长女的新作,她好像永远没有舒适区,创作速度快得惊人,往往谢藏还苦苦挣扎在上一部戏的角色桎梏中无法出戏,知名大导演的工作室就刊登了新一部电影的宣传信息。

同一时间的南半球,殷舸丢掉了烟头,用助理递来的湿巾擦了擦宿醉后的脸。水珠的快速升华让她的脸白了两个度。

她回答了记者的上一个问题:“谈过一个,但是分得很体面。”

记者惊讶不已,这位大导演看起来就像万花丛中过,沾身千万片的样子。

她们刚刚碰面的时候,对方正从一众俊男靓女的包围中走出,离开的时候拿过了自己被轮流扫码的手机,笑得神采飞扬。

“很惊讶么?”二十八岁的殷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