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春杏性急,说了好一通话,说完却发现没一个理自己,觉得有些不服气,“你们说话啊。”

这话出口旁边几人都笑了,含云和她一起出的宫,自然关系亲近些,这会儿看人急得跳脚,拨了拨碳灰说:“你急什么?这事儿急不得,宫里那些着急的是个什么下场你难道不清楚?养养性子吧。”说着递了杯茶给她。

赵湖被指派在外交际,刚上任自然要多打听,才不至于做错事。他也确实有本事,来这儿才一天府上各处关系就摸得差不多了,看春杏还有点不服气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我打听过了,之前府上出了什么事大伙儿都清楚,现下实在不必为了侧福晋的事着急,要紧的是后天的木兰行围,那才是重头呢。木兰秋狝一去就是一个月呢!这要是利用好了……”赵湖挤了下眉眼,这怪模怪样的表情瞬间把人逗笑了。

他们也是不担心,毕竟今天大早乐仪起床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秋桃,叫他们准备收拾东西,因此他们面对木兰行围都很轻松,但这种轻松只维持到下午,因为乐仪午睡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赵湖就进来求见了。

赵湖打着千行完礼起身后,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凑近了用手遮着说:“格格,武格格去了正院,晌午就去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说完就躬身侧立了,而乐仪则坐在炕上由着春杏梳头。

她稍微动了下脑子就知道武格格去正院干什么了。说起来她们两个是一起进的贝勒府,武格格长得要更艳丽一些,因此最开始乐仪想着四爷可能会先去武氏那里,可没想到事情翻转了,她得了四爷的青眼,而武氏却像个透明人一样,眼看着四爷恐怕都忘记他府上还有这么个人了。这次木兰行围是个很好的机会,一个月的时间,去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只要她想总能找到机会接近四爷。

乐仪担心吗?有一些,但不至于慌张,这样的事情她其实早有预料,毕竟府上就这么几个人,谁都不可能放她一个人跟着四爷去木兰围场,至于其他的,那得等到了草原上再说。

……

今天是初一,按照规矩四爷晚上得去正院过夜,早早的福晋那边就开始准备了,可你要问福晋开心吗,她不知道。

福晋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清了,每次跪在佛前时她都觉得自己像是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她一直都知道四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氏那么多年的受宠早让她明白了。福晋清楚如果自己能顺着些四爷,他们之间的情分不会消减得这样厉害,可她怎么甘心呢?

还记得圣旨降下的那天,满府都乐翻了天,可到了晚上额娘却哭着和她说一定要记住正妻本分,只要守住“正妻”二字,日子总会好过的。那时她还不明白,只能从书本的只言片语中窥探夫妻相处之道,可真的嫁入阿哥所她才发现,这太难了。

四爷不是个绝情的人,哪怕后来那样宠爱李氏,但该给自己的脸面和尊重都会给,那时虽然也会落寞于自己不得宠爱,可也是开心的日子更多。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福晋问自己。

是弘晖出生那年吧。

也是弘昐出生那年。

真巧啊,两个孩子同一年出生。知道李氏产子的时候自己不是不慌乱,可是没关系,弘晖是嫡子啊,谁能越过我们娘儿俩呢?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弘昐去世了呢?那时他才不过两岁。

一个孩子的去世能为她的母亲带去多少东西呢?悲痛自不必提,但更多的是主子爷的爱惜。

那一年多难熬啊,好像主子爷的后院只有李氏一个人一样,旁的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最开始福晋告诉自己,李氏丧子,悲痛万分,主子爷多疼一点也是应该的。可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不过一个月她就觉得,她熬不住了。她难道不是主子爷的妻子吗?他们喜结连理、红烛高照,他怎么能因为别的女人忽视自己呢?

得想个办法,让主子爷的目光从李氏身上移开。那时的福晋心中满是这样的想法。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讨主子爷喜欢。多可悲啊,明明是正配妻子,却不如一个奴才得主子爷欢心。

愤怒和悲伤蒙蔽了她的眼,福晋做了一件错事。一步错,步步错,那天夜里主子爷摔门而去的时候,她恍然醒悟,她知道错了,她想求主子爷回来,可也是那个时候福晋才发现她好像被“正妻”二字困住了。她怎么能低声下气求主子爷呢?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在主子爷面前痛哭流涕呢?

回不了头了,福晋到现在都能想起那晚自己的心路历程。可是没关系,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贝勒府的福晋,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更何况哪家不争呢?不争的人都死了。

福晋就这样坐在烛火前,光影明灭,她的内心慢慢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