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蒋易帆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完，语气僵硬地丢了句“我忘了”就搪塞过去了，弄得余淼回来的路上还埋头想了好一会。

蒋医生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忘性这么大呢？

余淼轻手轻脚地打开防盗门，生怕吵到董倩，但是下一秒鞋柜旁的拖鞋便告诉她董倩还未回家的事实。

余淼下意识地皱起眉。

董倩这段时间都在忙起诉王天泽的官司，每天下了班就早早回家自己翻看各种法律条文，用功到她都戏说准备明年去试试法考算了。

这么晚没回家，还是头一回。

就在余淼想着要不要发信息问下董倩的时候，身后大门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董倩回来了。

“你怎么站在这？嘻嘻，是在欢迎我吗？” 董倩一推开门，便看到杵在客厅皱眉看着她的余淼。

浓重的酒味从玄关处传来，很快弥漫整个客厅。董倩踩着颤颤巍巍的细高跟扶着鞋柜，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

余淼见她晕晕乎乎地蹲在地上，在一片昏暗里摸索着拖鞋，忍不住叹了口气，“啪”第一声将玄关的灯打开，“我看你还没回家，刚想问问你。”

明亮的灯光让董倩终于成功地换上了拖鞋，她直起腰，打了个酒嗝：“嗝，平安夜这么早回来才奇怪吧？”

余淼没回答，担忧地看着摇摇晃晃走向她的董倩。

董倩嘟囔：“让我猜猜，我们鱼宝今晚和谁一起过的平安夜呢？是不是之前那个长得跟妖艳贱货一样的蒋医生？”

她站在余淼面前，酒气冲天，妆容精致的脸庞布满红潮，水润润的双眼里一片迷茫。

有种脑干缺失的美，余淼默默点评。

“嗯。” 余淼神色自然的点点头，对自己和蒋易帆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其他想法，“不过他不是妖艳贱货。

董倩伸出手指，戳了戳余淼的肩膀，感叹道：“啧啧，女大不中留啊。”

什么鬼？

余淼莫名其妙，她这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就不中留了？

董倩戳完余淼，便向后一倒，阖着眼躺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

余淼认命地蹲下来，帮拉下董倩羽绒服的链子，将她从里头解放出来。

屋内有暖气，余淼不想她穿太多闷出病来。

“你去哪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余淼神色淡淡，但口气不太好，带着一丝抱怨之意。

她讨厌酒味，因为自己父亲余柏就喜欢酗酒。而只要他一酗酒，家里就铁定会有一场混战。

“我啊，去相亲啦！” 董倩依旧闭着眼，抬起手挥了挥，像是在挥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相亲？” 余淼愕然。

“嗯，相亲。” 董倩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这次这个人是家里人介绍的，长相一般，身高一般，工作一般，但是，他对我很好。”

余淼抽抽嘴角。

对你好，会相亲后拉你去喝酒吗？什么意图这还不明显吗？

骗骗姐妹可以，别把自己给骗了啊。

而且“他对我很好”这句话余淼可没少听，尤其是跟在“但是”这两字之后。

“他虽然一事无成，但是他对我很好。”

“他虽然出轨，但是他对我很好。”

“他虽然家暴，但是他对我很好。”

余淼不理解。

对伴侣好，不应该是最基本的吗？为什么这还能成为优点？

难道大家都是受虐狂吗？

余淼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噗哈哈哈哈哈。” 董倩大笑出声，仿佛余淼问了个十分荒谬的问题。

“喜欢？喜欢有什么用啊？我也喜欢王天泽，可这不妨碍他喜欢男人，还想杀了我。” 董倩睁开双眼，眼里满是冰冷。

余淼挠了挠头：“那你不喜欢，还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行？别说在一起了，结婚都可以。”董倩的口气蛮不在乎。

余淼：“......”

董倩扯了个讽刺满满的笑容，缓缓说道：“我前段时间回家的时候和我妈说，经历过王天泽这件事后，我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

“我以为她能理解我，结果她听完后，重点只放在我不想结婚上。于是又哭又闹，一会说我自私，一会又说我不结婚她没脸见人，折腾了好久见我不改主意，最后直接拿菜刀架脖子上冲出去，在大院里发疯威胁我。”

余淼双眼微微瞪大，这种耍赖皮的事情她奶可没少干过，她还以为只有乡下人才这样，没想到城里人也能这么不要脸。

“后来呢？”

“后来肯定是我妥协了啊，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