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是周灵澈，不是他。

苏鹤云看她垂着头一副倔强模样，嘴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说。终是轻叹一声，从袖里掏出一方白色素娟帕子，朝她右脸轻柔地擦了起来。花九天侧头避开，苏鹤云也不管她，站在街上，边擦边嗔怪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女子。”

“害怕吗？”苏鹤云擦完，盯着花九天，温声问了句。

她也只是普通女子，那样的场景，怎会不怕。可因着这一句安慰，花九天下意识就摇了头。苏鹤云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看着花九天的神色也温和了许多。

“你喜欢周灵澈？”苏鹤云眼中似有探究，语气却仿若闲谈般无意问起。

花九天不曾想他竟会这样问，又想近日自己所遇之事和周灵澈的确牵扯颇多。解释道：“周统领善武，我们经常在一起切磋，脾气性情相投便走得近了些。”

“只是如此吗？”苏鹤云脑中浮现出周灵澈说的那句，她比京都中那些高门女子强过百倍。花九天点了点头，又补充了句：“我与他是很好的朋友，并非男女的那种情意。”

苏鹤云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失笑，调侃道：“你若是胸中再多点文墨，就更好了。”花九天回了一笑，心中却暗自道：“无关风月，与子同袍吗？”

苏鹤云左手把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摘下，看着花九天，眼里已尽是笑意：“下个月十五是你生辰，这个你收着吧。”苏鹤云伸手拉过花九天的手，把扳指放在她掌心中，顿了顿又温声道：“往后，便跟在我身边吧。”

花九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往年自己生辰，苏鹤云也会提前送礼物过来。第一年是自己腰间的墨色软剑，第二年是一把银色弓箭，第三年是一幅草书字帖，写着”旦逢良辰，顺颂时宜“。花九天正看着手中的扳指发呆，还未深思苏鹤云的话。下一刻，手已经被苏鹤云紧紧握住，触感温暖柔和，仿若一场吹弹可破的梦，让人不自主沦陷其中。

月色如水，朱颜酡些。

快走到苏府，花九天才彻底清醒过来。手被握的很紧，想抽出，又有些贪恋这指间的温度，那是她渴望又暗藏心中的心绪，如今却轻而易举地得到，恍惚中有些犹不可信的雀跃。花九天另一只手握了握扳指，突然就想到了两个字，信物。

接连好几日，花九天除了练剑，都待在屋子里望着白玉扳指，暗自出神。脑子里一遍遍回忆彼此指间的触感，缥缈又真实，让人不自禁红了脸扯起嘴角。苏鹤云与她说的话，她只记住分别时那句：“夜寒露重，你穿的如此单薄，往后要多顾着些。”

苏清宇这几日倒是常过来坐坐，周府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情，看着花九天近来神色怪异地很，心里疑惑不解，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如今他只求姐姐日日待在府内，别被主子拿住什么把柄才好。

春意渐浓，京都近日来都是好天色，转眼便到了四月初十。

这日日落时分，花九天一个人斜倚在屋子门栏上，发髻束起，一身青灰素色劲装，看着院子里的柳树兀自出神。没什么事的时候，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有种天地苍茫，人间辽阔的静谧。

一个微胖的青色身影高兴地跃进院子里来，苏清宇看着花九天满脸神秘笑意。花九天懒得搭理他，斜睨了他一眼，便继续出神。

“我说姐姐怎么最近一副春心荡漾的神色，原来是好事将近。”苏清宇难掩喜悦神色，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一边轻推了花九天胳膊一下。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花九天懒懒地换了个姿势，也不看他。

“姐姐可真是，这几日我少说也找了你四五回，和我还藏着掖着呢！若不是今日在前院遇到苏修大人送首饰匣子过来。给我透了透风，恐怕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呢。”

说罢又促狭地看着花九天，带着玩笑神色：“再过几日不是姐姐生辰，苏修大人可说了，主子定在那日纳了姐姐。”

花九天一时没反应过来：“纳？”

“对啊，姐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做了主子的小妻，以后有的是好日子。你、我还有主子，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苏清宇一脸憧憬，他本来还以为姐姐喜欢的是周灵澈，可这几日看姐姐把主子送的扳指当宝贝一样，心下才了然几分。姐姐可以长留在苏府，真是再好不过。

花九天却一脸愕然神色，细细回忆下才恍然大悟过来。知道自己当日是昏了头，满脑子都是主子竟然也喜欢自己的窃喜，少女春心乍动，全然没有细究话里的深意，原来他竟是要自己做妾的意思。

苏清宇看她一会思量，一会恍然，一会皱眉的样子，摸摸头有些不明所以。这才想起找姐姐的正事来：“苏修大人明天安排了人过来，给姐姐量几身衣裳，下午还有教习的嬷嬷过来。姐姐若没什么要紧事，就在屋里等着便是。”

花九天勉强笑了笑，默然点了点头，算是暂时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