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杀地(一)(2 / 3)

靠背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参茶,在热气氤氲中,想着远在扬川的太子妃此时会在做什么呢。

那人离开祁琮的营帐后,就直接往杂役营帐走去。

正是准备晚食的时候,杂役营帐里空无一人。

冬日里天黑的早,营帐里没有燃灯,昏暗一片。

那人悄无声息地走进营帐,径直走到最末端的床铺前,拿出一把小铜镜,借着昏暗的光线,卸下脸上的易容。

平庸普通的伪装下,是一张明艳娇俏的脸。

明沁放好铜镜,从包袱里掏出一把锻造精巧的匕首。她把匕首藏好于腰间,坐在床铺上,深呼吸一口气,静候时机。

三个月前,贾生秀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来慈济寺祈福,特地去到她的厢房,和她说了大雍和契真即将开战。为求让两国免于战火,太子祁琮,打算将她送往契真和亲。

临走前,贾生秀还给明沁递了一瓶毒药。此药无色无味,一旦服用,一个时辰内生效,七日内服用者内力尽失。

贾生秀说念她可怜,才给她这样一瓶药;还对她说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契真那样的鬼地方,尤其是尔赤律那样残暴的人,太子要你和亲过去,不就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明沁嘴上说着让贾生秀滚出去,却留下了那瓶药。

她想过去问祁琮,但又不敢知道答案。

直到裴连城一家躲回陇西;直到祁琮大费周折地送姜雀灵去扬川;直到羽林卫送来一大箱黄金和一封祁琮的亲笔信,信上只有一行字:好好照顾自己。

有些事情不能想,她越是想,越觉得贾生秀说得对;越是想,心里越是恨。

当年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东宫里安排这么多刺客,如今也能悄无声息地混进军营,给祁琮送上那一壶能让他内力尽失的热参茶。

她早就想过后果,在军营里杀了祁琮,自己也别想活命了。只是她想,若能与他同赴黄泉,也算是另一种幸福。

*

刚入夜,探子来报说西南方十里外的崖谷处有异动,一查才知,是契真的埋伏军,粗略估计有一千人。

祁琮还不知道裴连城已暗中与契真重臣勾结,只知事有蹊跷,立刻密信尔赤律,试探那支埋伏军的来源。

半个时辰后,尔赤律的回信到了,祁琮腾开一看,果如他猜测的那般,那支埋伏军的主人另有其人。

他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半晌,忽生一计,不如借此机会,与尔赤律在此地佯装一战,共同除掉那支埋伏军,以携手除掉契真害群之马的理由,两军提议议和。

尔赤律同他一样,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议和,一见祁琮的书信,大呼快哉,立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在这期间,祁琮仔细看了看探子在舆图上标记的崖谷处,惊觉今夜或许是时候到了。

临近戌正时分*,祁琮叫唐枫领上一队精兵,还有秦坚、宁长策和李承平,随自己一同前去崖谷。

马蹄纷沓,向着惶惶深夜奔去。

随行的人皆由祁琮亲自挑选,都是前世那晚里,死在那场恶战中的人。

一起去面对吧,一起去向命运抗争吧。这一回,我一定带你们闯出去。

*

在寒风猎猎的冬夜里行进了两炷香的时间,不远处就见跳跃的火光,和围坐在篝火前的——契真七勇将。

祁琮勒马停下,在半明半暗的月色中,与七勇将遥遥相望。

随即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回过头一看,身后只余滚滚黑暗,和无形涌动的寒风。

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他都担心,因为他重生而改变的许多事情、那些还活生生的人,会不会也因为他的失败,而崩塌死去。

幸好,他们都不需要面对。

今夜的风雪,就让他一个人全担下来吧。

祁琮举起别在腰间的独煌剑,目光坚定地策马往前冲去。

只一个回合,他便从马上摔了下来。惊马往前一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祁琮提剑站起来,站在篝火前,看向篝火另一端的七勇将。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祁琮的心里开始不安了起来,攥着剑柄的手青筋突出。

他才发现,自己内力尽失。

祁琮深呼吸一口气,深夜的冷凝穿胸入肺。

虽然内力尽失,但那些招式都烂熟于心,他宽慰地想着,杀一个就扯平了,杀两个就赚了。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不能再那般屈辱地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