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3)

里,极少有魂师会选择去中心处,因为那一路的危险重重,谁也不知半路上会蹦出个多少年限的魂兽,无人入内,皆是为保命。

剑光在前,像道掠空的流星,随在其身后的,是顾修逐渐外散的剑境,寒霜如瀑,自他脚下丝丝缕缕,无声无息的蔓延开来,百尺内的古木细泉,秾花翠草,无一幸免的盖覆寒晶,气温倏然降下,似三九寒冬,冰霁初至,飘飘然的落了雪。

一时间,草木皆静,兽声邃远,空阔的林中像只剩了他一人,在踽踽独行。

林木高长,遮着皓月的玉辉,只将稀稀落落的光点撒在他身上,也不知走了有多久,他步子未歇,不疲不累,像根绷紧了的弦,似乎下一刻便要发出箭矢,破空而出,去扼住夜露的喉咙。

在到达外围的边际后,草丛繁密,月光几乎照不透彻,这里暗如乌幕,似乎要将任何生物的踪迹都掩藏下,不予外人瞰。

顾修停下脚,纤指微微内曲,一直前驱的剑光瞬间便拐了个弯,乖顺的回到他身边,荧亮如星。

剑境在此处豁然大开,以顾修为中心,阔至周围五里,倏而风起,夹霜带雪,顷刻间便生起了凛冽的寒意。

“人类?你来这做什么?”

一道枯朽沉沉的声音乍响,在寒风霰雪中清晰可闻。

顾修抬起目,淡淡一扫,他眸光清亮,似把开刃的剑,冷锋尽显。

“无根藤,植物系魂兽,无法突破十万年大限…”他闲然负手,好像对逼近身畔的那些茎枝丝毫未察,只徐徐的又言:“你的修为,有四万年了吧?”

寒意更甚,茎枝在触到他的那一刻,便被节节的冻住。

与此同时,剑境所覆处,忽然亮起了“白光”,顾修看着这些恍若无根浮萍般移动着的“白光”,神色淡淡,他袖中的手一动,并起双指,周身的寒风凄紧,玉絮纷披,青白的剑光大盛,只听铮的一声,清濯携风挽霜,于他身后张形数倍,光影明敞如昼,兜头罩下,成屏状环围,将四面八方袭来的“白光”牢牢挡的在外面。

顾修端详着这些“白光”,实则是些敛蕊的花苞,冠顶荧白,靠着寄生缠绕在杂草上的无根藤茎叶作浮移动。

他稳然未乱,仍站在原地没动,在剑境下,这些花苞茎叶撑不了多久。

不消片刻,正如顾修所料,花苞溃不成军,从无根藤的茎叶上软软的耷拉了下去,周围的光色又暗,只剩些雪花的影儿,和顾修身上的剑光,方才的那道声音又起,较原先虚脱了些:“技不如人,是我败了。”

话音刚落,在正前方便泛起了道暖绿的流光,顾修将第二魂技敛下,微收起剑境的锋力,寒风渐小,霜雪愈舒,他踩碎满地的冰匝,走到那暖光前。

修为最高的这株无根藤,依附在个粗壮的古木上,它茎叶较大,已绽蕊开瓣,纹理上还流动着层绿光,看着生机盎然,春意勃勃。

等到顾修走到它当前,只见小花轻曳,朵朵生香,那道声音也随之再响:“我见过你,不过那时,你还没到如今的修为。”

“十五年前,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清濯在畔,顾修身侧的空气微冷了些,那几朵小花瑟缩了下,又悄悄的抖着瓣,把细末如玉絮的雪花撒了下去。

“你想让我做什么。”它语音低沉,有点像耄耋之年的老人,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力所能及之内,我会考虑。”

“放心,不过小事一桩。”顾修掀开薄唇,面上被暖绿的流光映的微亮,眉间的几缕清寒缠缠未离,覆落在乌眸内,似润玉蕴凉,霁月乍出:“明日,烦请相助。”

夜已过半,明月高悬,瑟瑟的秋风入窗,一下接一下拍打着木棂,不过一会,便被双纤细的荑手给轻轻的合了上。

阿汀只穿着件薄料的贴身绸裙,鸦青的长发披散着,肤色玉白如剥荔,她将窗子合好后,便借着烛光,反身回了床上。

临床的小舞已然睡沉,她看了眼后便窝进了被窝里,裹住身子,悠悠的叹了口气。

烛火一熄,屋子里便全暗下了,青玉鸟在她枕畔,小家伙压低了脑袋,白色的头羽在她眼前一晃,阿汀眨了眨眼,听见它悄声的问:“真的不用鸟陪你去吗?”

阿汀伸出手,抚了抚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盈盈的笑道:“不用,人多眼杂的,万一发生个什么,我没法抽身护你。”

小家伙偏偏头,想了一会后,发现确实有这个可能,它歪在软乎乎的枕头上,嘟囔道:“那行吧,鸟就在这等你。”

“放心,出不了什么事。”说完,阿汀便不再出声了,她眼帘低垂,听着屋内小家伙和小舞稳长的呼吸声,一时静默,这夜里凉,风声又大,也不知是这两者里的哪一个,让她到这会儿都睡不着。

思绪放空,心底却没由来的一落,阿汀垂下头,数起指间相缠的发丝,过了约莫一刻,才终于有了丝睡意,她阖上眸,任由自己眠去,脑海里想着湛清的海域,倚礁的塞缪尔,便睡的分外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