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皎皎展开卷轴，上面绘着流水潺潺，白衣男子低头抚摸温顺的小鹿。

“这是我首次见你时的样子，我把它画下来，送给你。”她露出不舍之情，“明日我们便要下山了，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商子然的心里像是沸水中突然投入大量冰块，一点点地冷了下去。他强迫自己伸出手去，将画卷接在手里，用一种温柔但空洞的声音说：“一路珍重。”

被安排放烟花的纪望舒望着两人依依惜别的样子，脸色阴沉，让一旁配合他的药童阿合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这人之前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怎么今夜突然有了生人勿近的威压？他咽了下口水，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纪望舒自然察觉到阿合的举动，但是他一点也不想收敛，反正明天就要离开，他懒得再装模作样。

远处的两人相顾无言，看起来倒像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纪望舒心中暗道不妙，迈着大步赶了过去，正正地挡在莫皎皎身前隔断了商子然的视线，抱拳道：“这些日子仰仗公子照料，我们兄妹感激在心。家里路途遥远，日后难得相见，望商贤弟保重身体。”

商子然本就苍白的脸似乎更失去了一分血色，勉强扯出笑容，“王兄和蔓馨也要保重。她的身体仍需调理，切记不可受凉，便是夏日也要少食生冷。我写了几个药膳方子，可以按季节服用。”

纪望舒听他叫得亲切，不由暗自咬牙，可面上却愈发和气，“贤弟放心，蔓馨是我最珍视的人，我自然会好好照料！”

莫皎皎送了画卷之后，被商子然深情而失落的眼神弄得十分尴尬。两人越是对视，她便越是心虚，因此对于纪望舒的到来十分乐见其成。

只是这人未免太不会站位了吧，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好不失礼。

于是她上前两步与纪望舒并排站立，一脸关心地说：“天色已晚，商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商子然怅然地看了她片刻，垂下羽睫，吩咐哑仆将他推了回去。

第二天，纪望舒和莫皎皎如约告辞。回首远眺停留在山庄门前目送他们离开的白色身影，莫皎皎的心中有些落寞。

她叹了口气，问：“你说我们何时才会再来看他？”

纪望舒心里冷哼一声，根本不想莫皎皎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但表面上却是作出义正言辞的样子，答道：“现在其余九龙珠的下落不明，暂时还是以寻宝为重，以后会有机会的。”

莫皎皎情绪低落，点了点头，说：“也只好这样了。”

如今九颗宝珠已经五颗在手，看似收集进程过半，可实际上对于下一颗九龙珠到底在哪里，两个人都是毫无头绪。

思考过后，两人不约而同都提出先回京都。

离京时刚刚过完中秋，回程时已是隆冬。铅云密布，大雪漫天，长街上几无行人。

纪望舒将莫皎皎送到客栈安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天寒地冻，还是和我回府吧。染梅轩内设了火墙，比这客栈舒服得多。”

莫皎皎却摇摇头，莞尔一笑，“谢谢你啦，我看这客栈挺好的，去西市也方便。”

纪望舒心里明白，她并不是因逛街方便才要坚持住在客栈，而是上次在侯府遭了冷遇。莫皎皎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这次必然是不会跟他回府了。

漆黑的眸子透出柔情，纪望舒一字一句道：“皎皎，你放心，你所受的每一分委屈，将来都会还回来。”

莫皎皎闻言眼睛睁得溜儿圆，不知是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惊到了。

纪望舒被她这可爱的样子逗笑，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等下我让人送些银骨炭来，这灰花炭烟气还是太重，小心熏了嗓子。”

因少时跟着师父、师兄走南闯北，莫皎皎连一烧就起烟的黑炭都用过，又哪里会嫌弃这烟气较少的灰花炭呢。不过既然有更好的东西，她也不客气，嘴角含着微笑礼貌道谢。

纪望舒回府后不久，果然派了杜成领人来送炭，顺便还送过来上好的寝具和熏香。

莫皎皎晚上躺在软绵绵、轻柔柔的锦缎鸭绒被中，闻着百濯香清甜的味道，再看看没有呛人烟气的炭盆，心里念起纪望舒的好来。

干脆以后找到宝藏多分他半匣珠宝好了！带着这个念头，莫皎皎陷入梦乡。

第二日乌云散去，天气出奇得好。

纪望舒一早便派人来问莫皎皎，是否想去京都有名的大慈寺看看，莫皎皎自然喜出望外地答应。

赶车的依旧是沉默寡言的张寿，马车依然奢华舒适。

莫皎皎一上车就有了熟悉的感觉，只是这一次不用她弹曲取乐，反而靠着软枕，吃着零嘴儿看纪望舒沏茶。

纪望舒举止优雅，令人赏心悦目。马车内茶香四溢，让莫皎皎心情大好。

果然，还是被人伺候舒服得多！

今日并非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