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1 / 2)

铅云堆积,遮天蔽日。虽然才过午时,光线已然昏暗,阴沉沉的天气更加让人心烦。

莫皎皎看着手指搭在茶杯上凝神不语的男子,放下怀中抱着的猫儿,提起茶壶,道:“这杯茶已然冷了,我再重新为中郎将倒一杯吧。”

纪望舒缓过神来,回道:“有劳皎皎。”

左相遇刺案毫无头绪,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莫皎皎所在的客栈。似乎在这里,他能够更加安静地思考。

莫皎皎重新为他倒了杯茶,有些俏皮地说:“我可不止会帮人倒茶,中郎将有什么烦恼不如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纪望舒原本没有打算用这些事情来烦她,可想到皎皎一向聪慧,离别钩的伤口也是她认出的,便将找不到北地来京的刺客之事说了出来。

莫皎皎听了他的话,略一思考便笑着说:“中郎将只着人查验了正规途径开出的真过所,可有想过,既然是做刺客,当然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我想啊,那刺客极有可能用的是假过所。”

“此种情况我也想到了,但既然用了假的,便无从查起。”纪望舒眉心微皱,显然很是烦恼。

“中郎将是官家人,当然不熟悉这些事情。”莫皎皎眨了眨眼,“可我就不同了,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纪望舒眉心一动,问:“莫非皎皎知晓造假过所之处?”

“中郎将若有兴趣,不如今夜子时随我去一趟鬼市,大概会有所收获。”莫皎皎狡黠地笑着,眸子熠熠生辉。

是夜,两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城西旧水道处。

积压了一日的云终于塌落下来,寒风刺骨,大雪纷飞。碎琼乱玉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便盖掉了干枯河道中的足迹。

顺着河道穿过看起来快要坍塌的桥洞,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灰色纱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道路两侧的矮房子里灯光昏暗,但往来的人却不少。这里便是京都鬼市了。

虽然名为鬼市,其实此中并无鬼怪,只是每日深夜开市,黎明即关。来往商贩、买家皆不问身份,不问货品来路。鬼市中各式南北货物琳琅满目,自然也有不少违禁物品暗自兜售。

从前纪望舒当纨绔的时候也来过这鬼市,还“被骗”花大笔银两买过假古董,因此并不算陌生。但眼看着前面的人带着他在小巷中左转右拐,他才发现对这片地方还是所知甚少。

莫皎皎领着他来到一户黑漆漆的房子前面,小声叮嘱:“今夜你可不是什么羽林卫,莫要露了身份,不然以后我在这里就没法混啦!”

纪望舒点点头,说:“好。”

得到他的承诺,莫皎皎才有节奏地敲了门。

很快房中便有个沙哑年迈的声音问:“谁呀?老头子我已经睡下了!”

“山上的朋友,专程来转斗。”莫皎皎压低声音回答。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汉我又不认识你。”看似摇摇欲坠的木门一动不动,里面的回答让人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可莫皎皎却毫无动摇,放慢语速说:“老哥放心,我是海子的朋友。”

听到这里,门里终于传来了打开门栓的声音。破旧的门板吱扭扭地开启,半明半暗的烛光中,露出一个中年人的面容。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似乎就是个在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根本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

他谨慎地打量了下来人,不再刻意地变声,“两位进来吧。”

莫皎皎当先而入,看似随意地和那人聊了两句,话里话外和“海子”的熟稔让他逐渐消除了戒心。

在他的询问下,莫皎皎说出来意,要做一张从临近州府来京的过所。

“先把你的过所给我,”中年人道,“重做一张也要按着原件来。”

莫皎皎早有准备,示意纪望舒掏出一张满是字和印章的锦帛,交给他。

中年人将灯挑亮,细细查看。当看到入关地时,不禁自言自语道:“又是一个从北地来的。”

纪望舒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语气却有些漫不经心,“老哥莫非最近也见过北地来的?”

中年人一边细看,一边随口回答:“嗯,半月前有一个。”

莫皎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有些激动地抓住纪望舒的衣袖,“莫非是师兄,他……他没事!”

她的眼眶微红,期冀中又带着几分怯意。要不是提前对过“台本”,还真是难以辨认她是在演戏。

纪望舒反手握住她,用不遑多让的切切语气急道:“那人可是中等身材,下巴上有一颗小痣?”

中年人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说:“倒不是很高,好像……好像没有痣。”

莫皎皎急得快哭了,哀求道:“拜托您再仔细回忆下,我们和师兄在入京路上失散,还以为……若真是老天保佑让师兄生还,我,我……”

看着她美目盈盈、咬唇欲泣的样子,中年人不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