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1 / 2)

初七人节,莫皎皎一早便起来找店家借了剪刀,取出前一天买的彩纸和金箔,专心致志地剪起人胜来。她先是用彩纸剪了几个手舞足蹈的小人贴在屏风上,又精心地用金箔纸剪了三个姿态优美的人胜。

刚刚放下剪刀,她便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忙笑意盈盈地前去开门,来人果然是东安侯府的两位少夫人,按照约定来邀请她一起出门。

莫皎皎拿起金箔人胜让她们挑选,每人选了一个中意的戴在头上,手挽着手去逛春市。

因今日是人节,大街小巷上来往的人们都头戴人胜,普通人家发间还别着彩纸或丝线制成的花朵,府上有暖房的有钱人家则是用的鲜花。

葛蕴安来时也为莫皎皎带了一枝杜鹃,彩霞般艳丽的花朵戴在她的发髻上,衬得皮肤更显细白,也为她增添了一分娇色。

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卖七菜羹的小店前等候。这家是京中有名的老店,店铺虽小却是挤得满满当当。

葛蕴安本来还和同伴微笑低语,站立了一会儿后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胸口也有些透不过气来。

莫皎皎见她面色不对,才问出一句“姐姐可是不舒服”,就看见她两眼一闭往后倒了下去。好在莫皎皎身手敏捷,连忙将人拦腰拖住。

眼看葛蕴安昏迷不醒,莫皎皎与李绮哪里还有心情闲逛,让一同前来的婢女去叫了马车,赶紧将人送回侯府。虽然莫皎皎对东安侯府心有芥蒂,但此刻心里全是担忧与焦急,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

侯府管家见少夫人出去时好端端的,回来时却是被抬着进府,吓得不轻,赶忙派人去熟识的医馆请了大夫过来。他是看着三个少爷长大的,知道夫人心底不喜两位少夫人。如今大少夫人在春节期间忽然晕倒,也不知夫人会不会趁机发难。

莫皎皎与李绮两个等在床边,内心焦急却不敢打扰大夫号脉。直到看见其微微颔首收回右手,才同时脱口而出:“如何?”

花白头发的大夫微笑着拱手道:“恭喜府上,少夫人乃是喜脉。”

李绮还没有听懂,一旁的莫皎皎已经兴奋地开口:“真的么,姐姐有小宝宝了?”

大夫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说:“少夫人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应指圆滑。老夫已行医数十载,不会有错的。”

一屋子人都欢呼起来,莫皎皎却还是有些担忧,“既是喜脉,姐姐为何会晕倒呢?”

“初怀胎儿切忌疲劳,否则容易气虚。”大夫平和地回答,“不过少夫人体质矫健,马上就会醒过来了。等下我开幅安胎药,待少夫人醒来服下便是。”

大夫出去写药方的时候,葛蕴安已经悠悠转醒。知道自己已怀胎两月有余的消息,她不可置信地将手盖住小腹,心中涌起欣喜之情。

当纪伯维从宫里的登高宴回府时,正遇上下人送大夫出门。他知道这位大夫只有府里的主子生病才会请过来,皱眉问是何人身体不适。

来牵马的小厮年轻尚青,突然被主子问话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回大少爷,是……是少夫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向稳重的大少爷脸色骤变,急急忙忙地快步进了府。

待进了二门,纪伯维再维持不住侯府长子的仪态,内心焦急地一路小跑直直冲进卧房,却看见里面人人都是喜气洋洋。妻子虽然靠坐在床上似有不适,面上也没有病色,向来爽直的她眉目间竟有一丝羞意。

冷不丁闯进来个男人,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李绮最先反应过来,打趣道:“姐夫真是心急,就算知道嫂嫂怀孕也不用突然跑进来吧!”

纪伯维听了她的话,迷茫的眼睛瞬间睁大,惊喜不已地走到床前拉起葛蕴安的手,见她含羞带笑地点头,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夫妻两人应该还有贴己话要说,屋里的人都识趣地退了个干干净净,莫皎皎也趁机告辞。

纪望舒在登高宴后被皇上留下说了会儿话,回府的时间就晚了一会儿。他低头解斗篷的系带时,听到杜成在旁说“今天莫姑娘入府了”,顿时一愣,手上不小心把带子拽成了死结。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一面漠然地继续解系带,一面问:“她来做什么?”

问完之后,纪望舒侧耳倾听,内心盼望着能听到一个让他期待已久的答案。

可惜杜成回答:“大少夫人和她一起逛街时晕倒了,她帮二少夫人送大少夫人回来,等诊出是喜脉便离开了。”

“何时走的?”纪望舒忍不住问。

“就在公子你回来之前,”杜成笑嘻嘻地答道,“公子可要去追?”

这个提议很让纪望舒心动,快速地迈出两步,却在要出房门的瞬间停了下来。他的心意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而且入府也不是来找他的,甚至没有等着见他一面,他又何必去自讨苦吃呢?一时间,心灰意冷。

“我去马场跑马,今晚不回来吃饭了。”纪望舒扔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