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翼州(1 / 2)

不说还好,一说不让捏小蝴蝶,卓映秋就老在脑子里想这事。一个晚上戳了那轻柔小东西五六次。

卓映秋不是不知道小蝴蝶是师父力量的延伸,也知道小蝴蝶和师父本体有关。但沃兹华斯身边的蝴蝶总是以随时都可以消散的姿态出现,还能自主毁灭成一堆鳞粉给她装在布袋里,一直以来只知道妖兽和本体完全重叠的卓映秋,很难联想到沃兹华斯的蝴蝶有感觉。

不可能有感觉,否则师父每次招出蝴蝶,怎么可能让蝴蝶在法术结束的时候像火苗一样消散?她知道蝴蝶能联系师父的本体,能代替他看,能代替他说,但不可能有人的本体是随时可以溟灭的一大堆,所以师父的本体应该不是蝴蝶,蝴蝶只是他力量的延伸。

卓映秋把这东西理解成了一种介于法术仆人和妖兽皮毛之间的东西。

Emm,不让捏捏应该只是说别捏坏了吧。那么戳戳应该还是不要紧的?

她想,因为好奇蝴蝶究竟有多么容易被捏坏,整个晚上有事没事伸过去戳两下。

沃兹华斯被她戳的起鸡皮疙瘩,写着报告写得头皮发麻,在写了两大段废稿以后,非人的仙尊拉黑了卓映秋那里半身的意识投影,打算等这孩子消停点再连上。

“你分出去一只小蝴蝶,有那么敏感吗?”在他对面,和他《不是同族》的塞西莉亚女士提出质疑,“你给她的是半身?”

“投了一部分意识过去,我担心秋儿出门有危险,总得给她兜个底。”沃兹华斯愁苦地抓头发,“但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了,我该怎么告诉她她捏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同时还让大家都不尴尬?”

“……应该没可能吧。”女士平静无波,“一般人想不到你们精怪这么精神分裂。”

“我没有精神分裂!半身也是我的意识,又不是另外的人格!”沃兹华斯觉得她在污蔑自己,着急地分辩,“我们全族都这样,我们都很正常,一点也不奇怪……他们这里不也有妖兽有本相吗?”

“对人类来说差别还是挺大的。”塞西莉亚想了想,“妖兽也好,人类也罢,本体至少是‘一个’。一般人真想不到你们精怪的本体是一大群,还能分来分去随便捏。别的种族在胳膊上砍一块肉下来,多少沾点血。”

这话在沃兹华斯听来,就好像别人在和他说“我们都是两只眼睛一起用的,谁能想到你们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还能看见”似的那么古怪。

他表情扭曲地想了一会,勉强接受了卓映秋不能理解他的小蝴蝶和他可以有关系也可以没关系这事。在他旁边,塞西莉亚低头写了两笔,想起什么,又抬起头来,“你把一部分半身和意识分出去跟在秋儿身边,她一个女孩子生活起居会不会不方便?”

“应该问题不大吧。秋儿知道我能通过蝴蝶看东西,起居都避着它。而且我又不是变态,不会主动看——小时候我也这样照看过我妹妹,没问题的。”

塞西莉亚抬头看了他一会,呵了一声:“你们精怪的血亲怎么相处归自己的传统,要是你也这个心态对待异界的人类小徒弟的话,我劝你注意点,别搞出感情债务来。”

沃兹华斯又不傻,塞西莉亚这样说,他自然听懂了。金发的青年脸色连着变了好几回:“你说的感情债务,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塞西莉亚撇撇嘴:“不然呢?凡人生命短暂,短生种爱恨炽烈,以后的事谁说的好。在之前,你和新城公主熟吗?”

沃兹华斯哽住,脸色逐渐发绿:“我是把秋儿当做妹妹和女儿看待的,修仙界师徒相恋是不伦,你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长生种性格稳重,不会轻易陷入感情纠纷。”女士答道,“可秋儿呢?”

她也像我们一样一成不变吗?她也能理解你作为长生种,在漫长的生命里有大量时间寻找配偶,因此根本不会对刚刚认识的异性动情吗?

“……秋儿还是个孩子呢。”

“她会长大的。孩子们长大的很快,等你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变成大人了。” 塞西莉亚笑了起来,招手从冰箱里拿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沃兹华斯斟上:“再一转眼,他们就老了。”

沃兹华斯盯着她,并不去接酒杯。

“我知道你对秋儿多有爱护和照拂,并无趁人之危的龌龊心思。”女士端起自己的酒一口闷了,“可是秋儿会长大,她的想法不总是一成不变的。”

她想说,秋儿那孩子少年遭遇惨变,半生沦落苟活,在被沃兹华斯救助之后,不知此生还能不能有一个人足够闪耀到惊艳她,让她再有动力去好奇和爱对方。

但想了想,女士没有说出口。虽然年轻,沃兹华斯到底是个枢机神官,精怪一族的领袖对他寄予厚望,他并不蠢,这些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师徒……到底并非血亲啊。”女士叹息道。

在她对面,比她高大些的青年坐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怀疑人生,身影并不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