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1 / 3)

晚间的风偶然晃动徐家瓜果铺上的白绸,满院的黄纸白钱随风卷起,刮的到处都是。在这个万物生长的夏日,显得满目萧条。

里屋正堂中烛火发出暗黄色的光来,蜡烛被灌进屋里的风吹的摇摇晃晃,暗黄色的烛影掠过趴在棺材上的徐柳禾,她依旧是将脸埋在棺材边上,蹲坐在一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披着白麻布孝服,这白布同门楣上的白布一样,无不是在提醒着她,她的娘亲真的走了。

棺材前的火盆中还烧着黄纸,萧玄初动作缓慢的将那些黄纸一点一点的放进去,冒出些黑色的烟雾来。

徐母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徐家从京城迁至瑞安城后,经历过辉煌和落寞,那些亲戚得知后也渐渐同他们绝了联系。守灵的除了萧玄初和雾影,那便是宋逾辞和林寒了。

也是直到此刻,徐柳禾才终是意识到,这世间的人□□故是多么的可笑和冷漠。

她怎么也想不到楚芷兰会谋害自己娘亲,直到白仵作将她头上带着的石榴绒花簪子收去,直到楚芷兰同团团喊着冤枉被官兵带走,她一下就觉着好像一天之中又失去了什么。

所以说什么才是人性呢?是我救过你,你却是从始至终的带着阴谋的来接近我,连最初的救你都是设计好的……

徐柳禾想着泪水悄然从脸颊滑过,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

宋逾辞看不下去了,但他被夹在中间,一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边是他倾佩的女子,他无奈的只剩下叹气了。

“我去给你们做些吃的。”他说着就起身,“林寒,随我来帮忙。”

“不用了。”徐柳禾沙哑的嗓音中几乎是挤出这几个字,听起来虚弱的余音让人心碎。

宋逾辞抬头努力让眼角的泪珠不滑落下来,“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然明天你连送你娘亲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玄初停下手中烧黄纸的动作,“徐姑娘斯人已去请节哀,我想令堂是不愿看到你如今这副神情的。”

一番话说下来,徐柳禾缓缓起身,蹲着腿已经麻木了,她险些站不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眼前一片黑,强撑着身子扶住了灵枢边。

那一夜,徐柳禾从未阖眼,就这么守了一整夜,她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再见到娘亲了。

次日清晨,沉重的木棺被王万胜等人抬起,徐柳禾身穿白布麻衣,僵硬的走在青石街上,周身的跟随的人撒着白色的纸钱,飘落了一地怅然。

今日赶集市的百姓们,都在小声纷纷议论开来。

“这徐姑娘真是命不好,哪有人及笄礼当天娘就离世的?”

“哎呀,听说还是她救回来的那个什么人害的,冯县令现在还在审问呢。”

“你说的是楚小姐吧?会不会是抓错人了?那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会杀人的。”

“这还不清楚,判定的公告还没有贴出来,这事还没个结论呢。”

“真是世上什么事都有,人心难测啊!徐姑娘真是够可怜的,先是没了亲爹,如今亲娘也走了,成了个孤家寡人。”

所有的言论随着这黄纸飞入徐柳禾的耳中,她噙着泪水,就这么同手同脚的僵硬着走了一路,直到棺材被送至后山。

刺眼的阳光照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王万胜他们将要把土埋上棺材的那一刻,徐柳禾一下子就跳了进去,双手死死的抱住棺木。

“让我再抱抱娘亲,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抱她了。”徐柳禾平静的一字一句说出口。

这番操作让平时话多的刘二黑看了,都忍不住抹眼泪,他突然抱住身旁的王万胜,“老大,我也想我老娘了,她怎么就走的那么早呢?”

他声请并茂的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万胜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别把你的鼻涕蹭我身上了,人家娘亲去世了,本就伤心难过,你就别在这里捣乱了。”

过了不知多久,萧玄初俯身将她轻轻的拉了上来,“让令堂安心的走吧。”

他温润的男声,像是在安慰一个失去珍宝的孩子,徐柳禾眼中蒙上一层雾气,看着身前的小土堆一点一点的堆起来。

*

京城之中,楚景檐正在书房中同刚下朝的大司马贺平旭密谋着。

透过书房的书架,隐约见着楚景檐坐于书案前,贺平旭双手一捧,站在离他不远之处。只见他有些慌张的问,“丞相大人,如今朝上那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用精铁造兵器一事。哎,这可如何是好。”

楚景檐拿起书案上的茶杯,倒了杯水,递给他,“慌什么?在那等荒原之地做事,任他们如何去查,都找不出个什么证据来。”

贺平旭小心的接过茶水,嘴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