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他而言,也不过是另一重为君为夫的职责而已。

所以眼下这般的急不可耐,乃是官家前所未有的陌生体验。

头脑昏沉,殿中那鲜见的幽香一股股往鼻腔里冲刷,甜软诱人。鬼使神差般,官家没顶住那气息勾缠,探身往她颈间一嗅,从胸腔中溢出呢喃:“你焚的是什么香?”

香......?等等。

官家强迫自己定下神。张才人是美,这不假,这份美貌今夜叫他有了全新的认识,也是实情。可没头没脑地这样快就......实在不合常情。

思虑艰难,怔忡间,官家略略松开手,张才人趁机就要逃。她挣得迫不及待,双手不知撑到了哪儿,立时惊得官家一声痛苦低吟,触电似地将人往外推。

这一推全是本能反应,力道没收住,张才人一下子被他推下坐榻,跌倒在地上。

官家见状,又赶忙伸手来捞她,“哎对不住,朕不是有意......”

张才人哪乐意叫官家搀扶?心中早咒骂他八百遍了,毫不留情拂开他的好意。官家一手捉空,只以为她是伤了哪儿不好起身,又加了把力气,大手一握,抓住她的肩头就要往上提。

结果人没提起来,只听“嘶拉”一阵裂帛声,张才人肩头的衣衫扯开好大一道口子。

方才两人拉扯半天,外袍早松散了,张才人一跤跌下去,外罩一件短袄胡乱敞着,露出里头的对襟襦裙来。

她不在吃穿用度上用心,可内侍省叫人提点透了,知道风向,一向挑最好的东西送。这件襦裙用的就是时兴雪绉,南边织造府上年才琢磨出来的新料子,看着不打眼,却格外保暖,又透气,裁衣做冬天衣裙,便没有厚重累赘的烦恼。

轻薄是轻薄,唯独一样,精细不耐磋磨。官家与张才人两下相背着使力,这裙子是彻底废了,耷拉着臂膀垂下来,底下的雪肤白亮到晃眼睛,有种无辜的杀伤力。

那圆润细巧一把肩子直将官家看愣了,心头才叫他强压下去的冲劲儿,又浪潮似地卷土重来。他随手抄起自己撂在一边的外袍,敞开了倾身一兜,重又将人给兜回榻上,“寒冬腊月的,可不兴受凉......”

什么玩意儿?他自己才说热呢,哪来的凉受?张才人烦透了,一下又被官家揽入怀,手腕脚踝还在适才跌跤的震痛中,使不上力,只好扭身拿肘往前顶,一边狠命往后仰。

近在咫尺的距离,激烈的打斗,两人身上这里那里的交叠,尤其臂弯间那一阵深陷的软腻......官家闷哼一声,眼底骤然染上深色,“还闹!朕一片好心,你能不能让朕轻省些?”

见了鬼的好心!张才人冷笑,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嘲讽他,“您能不能放开我?莫名其妙的,这架势......官家是有阵子没见女人了么?”

官家羞恼,因她口气不好听,更因叫她说中了。本来只是由着一股子冲劲摸索,这下真发了狠,绕在她背后的手臂缠紧一发力,利索引腰翻身,上下斗转,转眼就将她压在榻上,一面防她抗挣,眼明手快勾起她两只腕子,在头顶扣住。

张才人后脑勺磕在软榻上,震得头晕眼花,还不忘提腿踹他,“您别逼我厌恶您。”

官家吃痛,略撑开一点距离俯视她。脑袋不太清醒的人,听话只能听一半,“你果然厌恶朕......”

闷声闷气的抱怨,还带了点儿委屈。官家没再动作,张才人终于肯抬起视线看他。

殿里灯燃得很亮,从官家背后的榻桌上投过来,澄黄晕影笼在他面上,挺拔俊朗的轮廓泛起层柔光,渐渐与她记忆最深处那张脸重合了。

这样看真是像......情到最浓时,忍不住在她耳边带出深抑的眷恋,一声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就那么兵荒马乱的一回,痛楚都掩不住极乐的契合,也够她记一辈子。

真是太久了,她从不允许自己去回忆,因为回忆不过平添绝望。可眼前这张肖似的面孔毫无预兆地将心防击碎,久远的情浪奔涌而出,依旧能席卷她沉溺。

她蓦然仰起头,主动去吻他,“我等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