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 3)

气的意思。

“……”

说实话这时候何清已经完全扔掉自尊心这种东西了。要知道任何一个人独自在这样的环境下摸打滚爬,都会不得不丢掉一些累赘的东西,而何清先丢掉的是“自尊心”——所以她其实很无所谓被人粗暴地向前一推,差点磕在桌子角上这件事。

但听到这句“那么脏”的时候,何清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因为这是一种何清最近已经很熟悉的语气。

张家本家的孩子大多很傲慢,因为本家的地位比外族高很多,他们也压根没有掩饰这种傲慢。

刚开始何清独来独往,还没有发现自己被隐晦地排挤了。直到后来她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个踉跄,那人下意识是想道歉的,但他看了一眼何清的衣服和她走出来的院子,怔了一下,小声骂了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何清这才知道她住的院子里都是一些没有父母的孤儿。而张家其实挺看中出身的,这类孤儿显然处于食物链最底层,没被领养前甚至不被允许四处走动。

……她似乎被划分在“无父无母”一类里面了,虽然她双亲健在?

何清想了想,没有刻意澄清这件事。反正差别不是很大,默认换来的冷遇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几个月里她基本上没有怎么和人交谈过,把她送过来的老头真的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正叔也没有再来过,只是让人送来了零散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

幸好有这么两套衣服,何清不需要像乞丐一样活着,至少可以稍微打理一下自己。但是因为训练衣服总是不可避免磨损或者沾上了血迹,随着冬天靠近,衣服越来越难洗了——她没办法总是让自己保持得很干净。

有时候她也不得不穿上前一天在沙土里摸打滚爬过的衣服去上第二天的课,的确如那个男人所骂的一样,称得上“脏”和“晦气”。

她好像一条可怜兮兮的狗哎。

“这是第几个?”后面的人说。

前面的人含糊地报了个数字,是个两位数。

“挑了几个了现在?”后面的人又问。

“五个。”

这回何清听懂了,因为已经有四个小孩蹲在角落,像小鸡仔一样挨挨挤挤地挤在那里,睁着一双双写满忐忑和不知所措的眼睛。

哦,还有一个半躺着,看上去摔得不轻。

“才五个?”

“出了点事情,对……的要求又高了,前面调过去的有几个不管用,损失很大。”

“啧,要求那么高,不知道能不能找够数量。”

“别管了,按顺序先测这个吧……过来吧,别害怕,就是取一点血做个测验。”说话的人转过头来招呼何清过去。

何清闻言靠近桌子一点。八仙桌有点高,她正好能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是几个宽口的扁扁的碗,上面封得死死的,不知道里面装了点什么。碗边上摆着几根银针,很长,闪着微微的银光。

取血的是一个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干练的深色短打,绑着高马尾,别人叫她“阿琪”或者“琪姐”。

“什么名字?”

“张……海燕。”何清回答道。

“日安晏?这个字倒是很少给女孩子用啊。”女人舔了一下毛笔尖儿,在名册上勾了一笔。

何清瞳孔地震:“什么?”她猛地看向名册上打钩的位置,那儿确实是写着“张海晏”几个繁体字。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日安晏?居然不是张海燕,是张海晏??张,海,晏???

“怎么了?”

“……我不识字。”何清沉默了半晌,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是哪个字。”

“……?”

看得出来女人变得有点无语。

琪姐把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沿着腕边挑开碗上封着的东西,露出里面干涸的黑糊糊的底。难闻的腐臭味登时涌了出来,离得近的何清被呛了一下,而琪姐依旧笑眯眯的模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清憋着气向里头看了一眼,看到黑糊糊的干泥中间卧着一只碧绿色的小虫。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甲虫,和金龟子有点像,但是足足大了一圈。

被光线惊扰,甲虫扑腾起来,在黑色的泥里翻滚,但最终还是没有飞起来。

它好像没有翅膀,也有可能本来是有翅膀的,但被人为剪掉了。

琪姐拿银针拨弄了一下虫子,然后从腰侧拔了一把匕首扔过来,何清这才意识到匕首才是采血的工具。

“滴进去喂虫子。”女人笑眯眯地说。

何清拿着匕首在手指上怼了一下,把血挤到碗里面。甲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绕着这几滴血转圈圈,表现得一副极其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何清疑惑地抬头,心想这虫子难道瞧不上她的血?

但甫一抬头,她就看到女人的神色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