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瘦瘦的,小小的,扎着两个辫子,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碎花裙,整天整天的坐在大院门口。她是和另一个小孩一起被送到这里来的,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大,那小孩比她高一截,比她壮一点,大眼睛老是喜欢盯着她问能不能老是不跟我说话。
又仿佛看到了后面遇见的情形:考上大学,然后遇见了那小孩,小孩长得更高了,整整高了她一个头,眼睛还是那样清澈,明媚的双眼一眼便看出那小孩。小孩长得更英俊了。
“小孩?”他先叫她,“你是阿锦?”
“破小孩”,她也不甘示弱,想想已经12年没见过了,但两人和小时候还是一个模板,放大版的比例,那时都才三岁,两个人都抢着争当哥哥和姐姐,那时候小孩还嚷着说她长得就很像他妹妹。
后来,她老是缠着他,他身边总是被那个人追着,正因为他,她和那个人相识。“萧小少爷,我的兄弟怎么样?”
经过介绍她终知道,那个人是谁,萧子杭,校园里的音乐家,整个人看起来公子温文尔雅、清明俊朗,和小孩一样帅气。
原来,温文尔雅,知书达理,都不见得是人,有时候动物比人还要和善和知礼。忽然就觉得,许多人都侮辱了谦谦有礼这个词。
洁白纱裙,红色幔帐,熟悉的面孔,交错的身影,胃里翻腾,难受。
她想起那些零星的片段和画面:
“阿锦,我想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萧子杭面对着她:“我们在一起,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在一起”,他说得动情,讲得真挚,她觉得没有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更幸福的了。
“好!”她回答他,洪亮、干脆、真挚。
许久后,在毕业之际,他说:“阿锦,我们结婚吧!”
她傻傻的答应着,憧憬着,每天都在准备毕业,准备着每一分钟憧憬和期待。
“嘿,小孩,姐姐可是要结婚了哟”,她开心得像个傻子,手舞足蹈,“有没有被吓到呢,感觉好突然好惊喜呀。”
他说:“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认真且严肃。
“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啊,帅气、阳光、唱跳俱佳”她觉得他哪里都好,对自己也很好,她不允许别人说他坏话,就算是小孩也不行。
“除了他,我都会祝福你的,他不是你的……”小孩已经不是小孩,他似乎已经有大人的模样了,用词生冷,言语犀利。
她有点生气,打断他说的话,“不允许你这么说他,小孩你一点也不好了,他可是你兄弟,有你这么说兄弟的吗,你连祝福我都不愿意?”委屈和不满涌上心头,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小孩有些不忍,可也不愿意她继续被他萧子杭欺骗:“你和一个人有一点像,你对他有用。”
她傻傻的,愣愣的,回味这句话的意思:和一个人有点像?是她像一个人?是她对他有用?是那个人对他有用?
“阿锦,他非良人”小孩再一次认真的叫她,以前老是叫她小孩,小孩……
阿锦抬头看着他,白皙俊郎的脸上浮上满脸的心疼和无奈,“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说完,自顾转身跑着离开,她是不相信他是这样子的,她不相信。
悄然无声的去找他,发现他在和其他人吃饭,至于其他人,是一个女生,她看不清女生的面庞,甚至有点看不清萧子杭的脸,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像他又不像他,像他,是因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熟悉的服饰熟悉的发型熟悉的背影,不像他,是因为他从未离一个女生这么近距离在一起,平时他们连拥抱都算不上成立,他只是摸摸她的头,不许她靠近,可对他现在身边的人,他给她擦脸,喂她吃东西,尔后,他抱着她离开。
她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也不相信耳听为实眼见为虚,虚虚假假,或亦真亦假。
萧子杭有一个自己的音乐室,平时都是没有人的,萧子杭带她去过两次,一次是刚在一起的时候,一次是答应嫁给他那天,他先带着她来工作室,然后对她求婚,虽然没有手捧玫瑰也没有任何的仪式,仅是两个人站在一起。
她想回去等他,等他的解释,她刚刚给他发了消息,他说他在和小孩去接朋友,但明显:他在撒谎!
门,紧闭,但是她知道密码——x13y14,萧子杭说,许你一生一世。
工作室里满是乐器,桌上的信笺纸三三两两堆积着,南边的窗户向阳开着,风穿过小屋卷落桌上的文件。她缓缓走过去,随意拾起地上的纸张,眼睛凝视在那份协议上,她清清楚楚看到,签名的是自己,是自己签的协议——自愿捐赠协议,捐赠人,是她?
忽的想起,那天他拿了一个空白的纸,笑眯眯地跟她讲,想看看她的字,想看看以后结婚时签着她名字的字迹,她满怀欣喜的写着最好看的字……
原来是这样啊!
心口一阵一阵刺痛,感觉一张一合的呼吸都些许苦涩,言不由衷的难受。
心里凉凉的,冷冷的,冰冰的,感觉自己好冷好冷……
她看到自己环腿蹲在地上,泪水无声地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