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晚秋,连绵的雨下了一夜,寒气浸人,气候骤然转凉。
魏王府因为一纸调令,仆从们都栖栖惶惶,众人虽早已知晓,但是突然要离开生活多年的宁国府,心中难免戚戚。
魏王赵恺虽然贵为亲王,从仆从侍女的人数上就看得出这座王府没有想象中奢靡富丽,听说这座府宅都是皇帝赵昚登基前的潜邸。
赵过也已经彻底“痊愈”,正在王府正殿之上,接受魏王赵恺的召见。
“改之,确是无恙?御医尚在府中随侍王妃待产,可要孤宣来?”
魏王赵恺面色和煦的看着有些局促的赵过。
“托殿下的福,下官已无恙,请,请恕臣放浪贪杯。”
赵过虽早已想好应对,但没想到这位大宋魏王殿下,虽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竟有未老早衰之状,整个人看起来眼窝深陷,暮气沉沉之态,
“咳咳,既无虞便好,你是孤的腹心股肱,切莫再贪杯。”
赵恺瘦高的身躯撑起四爪莽袍空荡荡的,说完还止不住的咳嗽。
瞧起来不是个长命的模样,看来这位靠山也靠不住,赵过心想到。
而宋朝皇嗣一直不振是出了名的,两宋十八位皇帝中,最后三名未成年的小皇帝不论,就有五位皇帝就没有儿子,特别是能够活到成年的皇子几乎屈指可数,
现在的太上皇赵构更是因为后天的原因,直接丧失了生殖能力,又因为靖康事变时期,金人在东京城将太祖一脉皇室成员一网打尽,以致于赵构无奈将皇位禅让给太祖系后裔。
赵过对于历史上这位争储失败的魏王殿下并没有太多印象,而他的三弟,当今皇太子赵惇的印象倒是深刻,
赵惇也就是宋光宗,不仅有间歇性的精神病,而且性格懦弱,极其怕老婆,一共当了五年皇帝,最终在孝宗皇帝驾崩那年,被群臣拥护着自己儿子赵扩赶下了皇位做了太上皇,史称“绍熙内禅”。
正当赵过想得有些出神,一声如洪钟般的喊声传来,
“殿下,李通判和王知县在府门各呈了一个劄子。”
随声而进就是那位老朋友,张敌万。
“快请进府中,”
赵恺也没有在意张敌万这类唐突失礼的行为,甚至连赵过迟迟没有接话都没太过介意,看来这位魏王殿下。
“殿下,他们只说让俺交予殿下,转身便走了。”
张敌万说完这句话察觉到魏王赵恺面色有些不快,悻悻呈交了书信后,就退到赵过的身后站着候命。
“看来世人皆知虞相公猝逝,天下便无人再庇佑孤!”
赵恺面有愠怒,但这句明显的气话却只是喃喃自语般声音说出,刚好只有堂上三人听到。
赵过还没有什么反应,但张敌万却已是怒形于色了,赵过甚至都听到这位拳头关节脆响了几声。
自古有道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作为赵恺幕僚属官,张敌万又是一位耿直的汉子,赵过也能理解。
在这个气氛下,此时赵过也觉得应该表现作为心腹的作用了,
“殿下,且先看看书信,再作打算。”
赵恺的怒意也逐渐消散,面色已带有一缕悲戚,将书信翻阅了一刻钟后,说道,
“李通判的信上陈说,近日荆湖路茶贩叛乱声势愈大,已有蔓延到宁国府的迹象,提醒孤赴任路途应有所提防,”
赵恺顿了下,又释然的说道,”罢了,孤乃失势皇子,世人避之不及,李通判有这封信也算是念旧情的。”
随即他又拿起另一封信,略带嗔怪的语气交给赵过,
“改之,你看看王知县这封信。”
赵过一脸疑虑接过,看完后脸色一阵青红,说道,“殿下,他这是诽谤啊!许是下官醉酒后被人所盗,确不知情......”
原来王县令的这封信是向赵恺状告赵过嫖宿不给钱,
竟然把县尉的令牌压在千春楼,最后千春楼拿着令牌到宁国府县衙来讨钱。
“王知县随后便令小厮将令牌送来,改之,你的才气,孤是知晓的,既是孤的肱骨,又是朝廷的命官,日后到了明州,将这少年人的轻佻习性切记要收敛,莫要误了前程。”
看来赵恺确实宽厚仁慈,这般优容御下的性格,也难怪皇帝担心他将来难以驾驭朝臣。
“下官谨遵殿下训示,”赵过唯唯诺诺的回应道。
没办法,谁叫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只祈祷这货再没有别的其他不良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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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赵恺准备遣散二人下去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奔袭声,伴随着刺耳的马匹嘶鸣声从府外传入。
随后,看守府门几名护院家丁连滚带爬的跑进堂中,
“大王,侍卫马军司来了个邵指挥,在府门带着好些兵马。”
张敌万则本能般冲进前院,大步流星拔出腰间制式朴刀,三步并两步跨入府门,七尺高身躯如同黑塔一般,扼守在王府前院门,只待魏王赵恺的号令。
而此时,一名身披朱漆山纹甲的中年武将,带领数名禁军从王府正门闯入,刚好与张敌万迎面相接,
中年武将目不斜视,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