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早已朽烂,房檐上荒草萋萋。
一座不过两进院子的宅第隐入寻常街巷中。
压根儿与周围百姓民居毫无二致。
骆虎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大清首位宰相,洪承畴的相府。
怪不得自己的儿郎们将京城内外翻找了个底掉也找不到。
他心中冷笑:
洪老九,你也知道怕?
他大摇大摆上去拍门,“开门,是我!”
一个长得肉眉肉眼的胖乎乎的老头儿,趴在门缝一瞧,连忙开门,陪笑:
“玉爷回来了呀,您这几日去了哪儿?老爷都问了好几次呢!”
“是吗?”
骆虎学着小玉的样子,扭摆腰肢,翘起兰花指:
“那老九,奴家在时,他一天也不理人家,我不过回家看看双亲,他就等不及了!”
那老头儿听了这话,一愣,随即笑了:
“那您快进去吧,老爷等您好久了!”
骆虎嫣然一笑,边走,心里边思忖,我哪句话说错了,怎么刚才那佣人一脸吃惊。
按说不应该啊!
自己用了易容术,活脱脱就是小玉模样。
为此,他活剥了小玉的脸皮,又经特别药水浸过后,才贴在自己脸上。
又用缩骨功,硬生生使自己矮了一头,这么一来,无论从外貌还是身材,都与小玉一模一样。
外人万难分辨的。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用酷刑折磨小玉,从其口中,套出洪承畴日常一些习惯。
易容术,正是自己的拿手好戏,从来也没失过手。
也正是靠这个,当年在辽东,暗杀了不少清军将领,套取了不少情报。
怎么会轻易被人看穿呢?
骆虎心想,也许是自己太小心了吧!
来不及多想,就到了洪承畴的书房门前,强迫自己收拢心神。
他知道,洪承畴可不好对付。
其人心思缜密,更糟糕的是,他与洪承畴在辽东经常合作,两人还是至交。
当然知道他的手段。
要想一击得手,绝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是假扮的。
想到这里,便推门而入。
按理是应该敲敲门的,可小玉供述,他从来不敲。
门一推,迎面一股子烟火味儿,呛得他不禁咳嗽几声,就见满屋子烟,心里还想这是怎么了?
“谁?!”
烟雾缭绕中,洪承畴警惕的扭过头问,并慌忙收取供桌上灵牌,一看是他,这才神色一缓,愠怒道:
“玉儿,说了你几回了,还是不敲门!”
骆虎早已将飞镖暗扣手心,正欲扬手就打,却瞥见香案上竟供的是烈皇灵位,手一缓,多了句嘴:
“老九,你都投靠清廷了,怎么还思念旧主?”
“你懂什么?”
洪承畴冷冷的白了他一眼,转过身跪在灵位前,一动不动。
骆虎这才注意到,剃了发的洪老九竟也一身热孝,不由心软,这厮还算有点儿人味儿。
可一想到烈皇对他倍加恩宠,他却背叛大明。
这口气怎么也替烈皇难以咽下!
想到这里,换了一斤七钱的骆家重镖扣在手心,心想,念在你还有点人味儿,小爷我给你个痛快!
刚要扬手,却听对方自言自语道:
“十六年,十六年啊!
皇上您披肝沥胆,日日熬到四更天后,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说道这里,洪承畴伏地放声大哭:
“奈何天要亡大明,皇上,这,这就是气数呀!”
他这么一哭不要紧,骆虎想起当日崇祯皇帝,深夜绕着乾清宫柱子三匝,朝天仰叹的情形:
“十六年,日日紧衣缩食,不曾有过一丝懈怠。
奈何祖宗江山怎么就亡在我手,亡在我手?”
言犹在耳,人却已逝。
想到此,他不由心酸,泪眼模糊,扬起的手慢慢垂下。
偏在这当口,忽有人大喝一声:
“老爷,他是刺客!”
悚然一惊,连忙回头,就看见刚才老佣人竟领着三十几个带刀枪的家丁,哗啦啦围了过来。
那老佣人冷笑一声:“你是骆家儿郎吧!
千算万算,你没想到玉相公是孤儿,根本没有父母家人!”
听了这话,骆虎恼怒得一把撕去假脸皮:
“妈的,死面首在这儿摆了小爷一道!”
“给我拿下!”
老佣人一声喝令,当先一黑魆魆彪形大汉,双手举着雪亮的虎头刀,嗷的一嗓子,就朝他砍来。
骆虎看也不看,直接一脚,砰一声,踢中其小腹。
那人胖大的身形竟轻巧的倒飞出去好几丈,直接砸穿院墙。
其它人见状,纷纷各举刀枪掩杀了过来。
骆虎眼一瞪,杀意顿现。
随手一扬,几十粒飞蝗石连同石灰包,横扫出去。
噗,噗噗,顿时一片白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