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镇,地处西州之北,镇外终年黄沙漫天,除偶有飞禽走兽外,少有人迹。
“你们说这商队好端端的跑这来干嘛”
“这通天门自易手西戎后,就再也没人敢从此处赶商西域了”
“嗐,谁知道呢,我倒是瞅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正经商队,说着是路过的,保不齐又是一帮干倒斗捞偏门的。”
“管他们呢,反正这鬼地方难得来几个外生面孔,他们多住几日,我可就能早几年歇息了。”
看着像客栈掌柜的糙汉子此刻不断把玩着手中的银钱,与手下的小厮坐拢在柜台前胡乱侃着。
客栈的边角,三桌十几号人正在用餐,柜前的声音一字不漏的传入他们耳中。为首的一名汉子脸上多有不满,压低着声音跟身旁的妇人道
“夫人,这帮汉子口无遮拦的,恐易招来麻烦,属下可否去敲打一下他们?”
妇人平淡的尝了口菜
“方圆数百里仅此一家客栈,而这西州边地又历来匪患猖獗,敢在此处开店,这帮汉子料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只怕刀来剑往的司空见惯了,勿要多生事端。”
汉子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回正身子。
正午过后,商队部分人皆上三楼休息,只留得几人在店内闲守。
午后几个时辰倒也安静无事,直到黄昏时分,一对年轻夫妻搀扶着一佝偻老妇进店。那为首的汉子刚进店便喊道
“小二!快些拿碗水来,我娘她老人家中暑了。”
“娘,您坐下,水马上来了”
身旁的媳妇扶着老娘坐下,接着从兜里掏出一把蒲扇,单手轻摇扇起风来。
“水来了”
店小二托着案板将水碗递上,瞅了瞅老妇人的模样道
“这一碗水可不顶用,你随我去后院打盆水,再用毛巾给老人家擦擦。”
男人瞥了女人一眼,抢过扇子道“你去”
媳妇倒是也不恼,乖巧的起身对店小二说着“有劳了”
“成,跟我来吧”
“海儿,娘这把身子骨只怕是走不到祖宅了。”
“娘你说的是什么话,您放心,孩儿守着您呢,您就是今儿正午不肯歇息,路上晒着了,您别想那么多,咱们在这客栈好生歇养几天,等您老身体好了咱们再上路。”
“唉.......”
商队在楼下的几名护卫正盯着刚刚进来的这母子三人,被身后冷不丁一声呵斥给吓得激灵。
“看什么呢?”
“杨....杨管家”
被唤作杨管家的男人,正是此前与那商队妇人低声交谈的首领,他看了看店内的母子二人,低着声对手下道
“飞鹰来信了,我现在带人过去,你们剩下几人不可掉以轻心,要护好夫人”
“诺!”
这边交代完,顺着楼梯下来的众人提着兵刃朝后院走去,那老妇跟前唤作海儿的男人瞄了眼这帮武林人士,正好对上为首那汉子凌厉的眼神,赶忙回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娘,咱们上楼吧,我给您擦擦身子”
先前取水的媳妇和店小二回到堂内,一同搀扶着老妇随小二往三楼去了。
客栈后院的马棚喧闹了一会,一阵急蹄后便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距十方镇约莫几十里外的一座土丘上,一灰袍蒙面女子牵着条麻绳席地而坐休息着,绳子那端结结实实拴着一个样貌丑陋的癞子。
癞子看着女子自顾自的喝水吃饼,只觉得这肚里好似哪吒闹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咧着没几颗大牙的嘴叫道
“我说女侠,咱这早也赶晚也赶,没日没夜地跑了这几百里,料我是那赤血宝驹,这连续几天水米未进也要嗝屁了,何况我还是个人啊”
蒙面女子的表情隔着帽帘看不清,清冷的声音从帷帽下面传出
“你在临阳躲我的时候,可是比这厉害多了,没吃没喝的猫在阁楼顶三天三夜,怎么这会就开始叫苦了。”
癞子一听临阳一事,这心里暗自叫苦着
(贼他娘的,都怪柳狗儿那没种的玩意害老子,丢下我一个人被这恶婆娘逮到了,唉,我可真命苦啊,碰到这么个煞星,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蒙面女子见癞子那难耐的模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将吃得只剩半截的烧饼扔到癞子脚下。
“给你一炷香功夫,吃完上路”
癞子也是丝毫不嫌弃先前才被人咬过又沾满沙土的烧饼,捡起来张嘴就囫囵吞咽。
“呜呜.....没....水”
癞子这嘴里含糊着看了对面一眼,虽瞅不见对方眼神,但是感觉到帘子下面冷冽的气息,心头一颤,没敢再继续说话,埋下头硬啃着烧饼。
这歇息的空档,蒙面女子静坐着,脑中思绪万千。
(不知道风哥哥此刻在哪)
(十一年了,这十一年里我一直没有停下来,可每次都慢你一步)
(这些年你过得怎样,是否还好,不,这些年你定过得很好)
女子握着手中的玉佩,感觉回到了多年前府中花园的场景,那时是盛夏之夜,萤虫翻飞,家人都在身边,没长大的小丫头只需要考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