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闻叹了口气,问:“如果抛去画像,有其他可疑的人吗?”
明华章静静看了她一眼,握了握她手背,沉着冷静说:“有。”
明华裳心中愈发一沉。
哪怕是明华章,他毫不犹豫相信她,但也准备了第二条路,并没有完全指望靠心理画像缉凶。明华裳当然理解明华章的做法,这才是一个成熟负责的领导者该有的素养,她只是遗憾,她为何还是如此无用?
明华章声音沉稳理智,但手一直握着明华裳,无声表达自己对她的支持。他从未怀疑过她,但他必须对案件负责,永远留有退路是他的原则。
明华章说:“我把负责连环杀人这个案子的人手分为两组,一组给他们看你的画像,让他们根据画像找符合的人;另一组人完全不知画像特征,靠寻常的侦查流程和经验办案。第二组目前找出两个人,一个是国子监短工伍驿
,一个是普渡寺和尚净慧。”
“⒙”
明华裳挑眉,“和尚?”
“不急,一个一个说。”明华章有条不紊道,“伍驿是国子监劳役,平时做些力气活。十月二十二那日,程思月午时乘车离开,没过多久伍驿也出门了,程思月去了东市,然后不知所踪,伍驿同样在东市待了许久,很晚才回来。”
明华裳问:“你是说他在程思月出门之后尾随而去,最后在东市杀了她?”
“这是捕快们查下来的意思,并非我的猜测。”
明华裳冷冷笑了声,这些捕快按经验办案,倒确实很有“人情味”。国子监满门权贵,得罪了哪一个都不妥,如果能是一个奴仆犯案,那就太好了。
明华裳问:“找到凶手杀程思月的现场了吗?”
“没有。”
“四年前伍驿和黄采薇、雨燕主仆的关系呢?”
“暂时也没有找到。”
明华裳当着明华章的面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说:“另一个呢?”
明华章也知道京兆府办案积习难改,他没有对此多做评论,而是不急不躁说起下一个嫌疑人:“净慧是我让人查普渡寺身份度牒时,无意发现的。净慧不通水性,带关中口音,但度牒上写他是襄州人士,七岁时家乡遭遇水灾,他是全家唯一活下来的,后来被和尚收养,从此阪依佛门,改名净慧。”
明华裳一听就警惕起来:“襄州人,七岁能从水灾中活下来,但竟然不通水性?”
“是的。”明华章沉静道,“我已派人去净慧剃度的梵音寺打听他的生平和长相,如果和现在的净慧和尚不符,那就说明净慧已遭遇不测,他的身份文牒被人盗用了。”
这种事并不罕见,佛门讲究四大皆空,不问红尘,只要剃度后,和尚、尼姑不必向朝廷交税,不必服兵役劳役,遇到任何一座寺庙只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就可以免费借宿求斋。
自南北朝以来,朝廷贵族大肆推崇佛教,佛寺已占据了大量人口、土地,佛门度牒也成了抢手货。若是能搞到和尚的身份文牒,在外打扮成和尚行走,就可以名正言顺躲过朝廷官差追捕,还能得到大户人家信任,很多打家劫舍的土匪都喜欢这样做。
他们现在见到的“净慧”,很可能已经不是净慧了。
明华裳想到在普渡寺时,曾有人鬼鬼祟祟徘徊在黄采薇厢房外。明华裳问:“当初偷窥我们的人,是他吗?”
“不确定。”明华章答道,“我悄悄和普渡寺僧人打听净慧为人,他们说净慧态度很不端正,做早课、晚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是独来独往,神出鬼没,寺内许多人对他颇有微词。更甚者,有人说净慧似有偷东西之嫌。”
明华裳不由抬眉:“偷东西?有证据吗?别是普渡寺内人不喜欢他,故意污蔑他吧。”
“这也有可能。”明华章中肯公正地给出判断,“僧人怀疑净慧偷东西的另一个理由,就是十月二十二那天,住持带众弟子入城讲经,以往净慧最喜欢往长安跑
,有事无事就借口买东西进城,但那一天,他却一反常态,主动请缨留在普渡寺看门,没有随师兄弟进城。”
“寺里只有他一人吗?”
“是。”
明华裳想了想普渡寺的地形,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那天即便他偷偷离开普渡寺,也没人知道。”
明华章颔首,表示赞同:“我带着净慧的画像问过城门守卫,只可惜那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每日进出城的人那么多,他们实在记不住净慧出现过没有。”
明华裳撑着下巴,双眸略带这些失神盯着烛火,喃喃道:“这么巧,程思月遇害和普渡寺进城讲经,在同一天?”
过分的巧合,就绝不是偶然了。明华章说:“我已经派人盯着净慧,一旦等去梵音寺的人回来,确定了他的身份,就能抓起来审问了。”
净慧毕竟是佛门人,长安城里半数贵族都供佛,如果没有证据就抓人,明华章不好交代。
明华裳相信明华章的办事能力。幸亏她这些天不断收买人心,京兆府的衙役才愿意跟着他跑。要不然就凭明华章的工作强度,肯定早把人累没了。
明华裳问:“二兄,这么说你怀疑净慧?”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