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需要了。”
江意衡嗤之以鼻。
她就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这点皮外伤,不至于养了两天两夜还没愈合。
拆掉纱布做的帽子,她感觉头上轻松不少。
只是当她顺手撩起发丝的时候,鼻子不由一皱。
到底有两天没洗过澡,这对她来说,也是破纪录了。
她忍不住问他:“你平常都怎么洗澡?”
简星沉茫然指着卫浴一角:“我擦澡,我一般……不洗澡。”
他只要出汗,就会用毛巾打上肥皂,擦遍全身,再用清水一点点抹干净。
虽然是在贫民窟,自来水却不廉价。
无论是淋浴还是沐浴,洗澡都是奢侈的事情。
江意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墙上挂着一个小铁盆,旁边搭着一块用旧的方巾,下面是一张矮到可怜的小板凳,都是他擦澡时用的。
她觉得不行。
*
简星沉今天没去垃圾场,却从集市淘了个塑料水桶。
搬进屋后,他仔仔细细把桶壁刷了一遍,然后一锅又一锅地烧水,调好水温,还拆了一块新香皂。
江意衡安然坐进水里,因为桶很小,她的活动很受限,但至少能闻着水里那一把陈皮香,舒缓疲劳。
水温只比体温略高,泡着正合适,她慢条斯理地用香皂搓出泡沫,抹上发丝,还滑过肩上的皮肤。
直到她忽然想起,少年好像消失了一样,没出过声。
江意衡一扭头,就看到简星沉背对她坐在桌前。
他特意把桌子搬远了,专心低头看书,像块木头。
“水有点凉,来帮我加热水。”
少年只是点头,人愣是没挪过位置,好像压根没听进心里。
江意衡在水里抱着胳膊,提高嗓音:“点什么头,你坐在那,要怎么给我加热水。”
简星沉这才如梦初醒,起身提起保温瓶,把备用的热水倒进脸盆,又拿来舀水的瓢。
他别过脑袋,完全没在看她,好像打算靠着第六感给她舀水似的,那水瓢眼看着就要把水泼到地上。
“行了,还是我来。”江意衡顺走他手里的瓢。
他的手顿在半空,指尖虚握,刚打算折回桌前,又被喊住。
“别走,我还有事要你帮忙。”
少年僵在原地,肩膀内收,整个人很拘谨。
江意衡觉得好笑:“你紧张什么?帮我把衣服拿来。”
她来这儿的时候,身上就那么一条白色正装裙,剪裁板正,料子挺括,不止在飞船事故中沾上血迹,还被勾出好几处线头。
屋里窜风,那裙子护不住胳膊和小腿,穿起来远不如平日里在恒温环境下暖和。
简星沉很快从箱子里翻出衣服,虽然旧,但叠得整齐,上面还有樟脑的气味。
“这是我姥姥的衣服,穿着不刺挠的。”他抖开一件米色针织衫,看着有点短。
江意衡问他:“你姥姥多高?”
他没有对上她的目光,仍然保持分寸:“一米六。”
人一旦年纪大了,身高就会缩水,何况一米六与一米八有本质区别,穿在自己身上,估计会小。
江意衡转而打量少年。
作为一个Beta,他足够高,只是瘦了点。
“要不然,我穿你的衣服。”
简星沉的脸又红了。
他今天,好像特别容易脸红。
少年的衣服本就宽大,穿在江意衡身上虽然不算贴合,但至少不会露出腹部或者小腿,能很好地帮她挡一挡寒气。
简星沉正打算把桶里的水倒掉,江意衡又喊住他:“水还温着,你也去泡一会。”
说完就自然而然坐回床边,拿起他的旧T恤,给自己擦头发。
她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嘱咐他,喝她剩下的半杯水。
可这明明是她刚刚泡过的热水。
简星沉半蹲在桶前,目光落入水中,随着那些泡开的陈皮沉浮。
他整个人有些懵。
“你不介意我,泡你的洗澡水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
江意衡觉得奇怪,“你不是很节省吗?我难得体谅你一次,你怎么还不领情。”
简星沉马上站起来,手指扒着桶沿,坚定道:“我,我也不介意!”
然后小声追加了一句:“谢谢你。”
江意衡心安理得地继续擦头发。
十五平的屋子也就这么一点空间,泡澡桶摆在中间,她甚至不用刻意抬眼,余光就能轻易扫到。
简星沉没有足够宽大的浴巾,只扯了件衬衫挡住自己光溜溜的脊背,迅速爬进浴桶,然后调整坐姿背对她。
江意衡泡过的水里有种淡香,其中一些是陈皮清香和皂香,余下的,他也说不准。
大约是热汽熏蒸的缘故,一想到她方才就坐在同一个桶里,他便止不住地耳根发烫,恨不得水位再高一点,好让他把脑袋埋进去。
江意衡总算把头发擦得半干,拿起他找出的木簪,替自己盘好头发。
可一抬头,她就看到少年的耳垂红得滴血。
水有这么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