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别怕我！”

“我只是想……帮，帮你上个药，很管用的。”

他睁眼时那个帮过他却被他伤了的小女孩还是出现在了他眼前，他微微迷茫，疑惑的偏头看她，像某种无害的小动物。是梦吗。她缘何还会站在他眼前呢。

是，来报复他的？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所以他竟也没做出什么动作来。也不知道是谁更害怕谁，顾惊鸿心一横眼疾手快的凑过去，与他平视时却忍不住缩成了一团，脸都要埋起来了，她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脸颊在阳光下被照出浅浅的绒毛。

那道伤口格外刺目，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张漂亮的脸上。

见没有预期中的疼痛感，小乞丐并没再伤她，她小心的睁开一只眼，手里动作却一点没停下。

她手里拿着白玉小瓷瓶，轻轻点了几下倒出来一些药粉，试探性擦在了他指尖。原本他的伤口结痂了，可是那些人乐此不疲的踩碾着他的手骨，将他快愈合的伤重新弄得丑陋不堪，一次一次，永远好不了。他的伤，永远治不好。

此刻伤口确是清凉又舒缓的疼痛感，又麻又痒，和受伤时的疼全然不一样。

有人……在帮他疗伤。

他说不上什么感觉。

今天的阳光特别好，虽然他还是冻的发抖，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更让他确信，他是在做梦。这种事情从来，不会降临于他身上的。

“有好受一点吗，刚刚你跑的太快了，我找了你好久。”见小乞丐口中呼出寒气，如同一只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小狗，她解下自己身上的红色披风，丝毫不介意他衣衫褴褛肮脏，大方的披在他身上，浅浅笑着，“你穿着这个会暖和一点哦。”

顾惊鸿轻轻帮他系好衣服，他低头看到她芊芊玉指碰到了他身上污浊的血迹，她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披风里，跪坐在他身前将手里的瓷瓶交给了他。

“是不是没有那么疼了，你拿去用吧。”

那个忍受着暴打都不曾有反应的小乞丐，突然抬了眼，呆呆的流了泪下来，

他不曾意识到自己在哭，只是仰着头看着眼前红衣张扬的女孩，彼时人群熙熙攘攘，炊烟四起，尽是人间烟火气，在从未有人为他驻足停留的角落里，她眉眼温柔的笑着，整个人浸在暖黄色的阳光里，施于他从不曾感受过的好。

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你是，天上的神明吗。”

他没来由的问她。

顾惊鸿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觉得他很是可爱，她为他擦去眼泪和脸上的灰，捧着他的脸笑嘻嘻的说，“对哦，我是天上来的神仙，是来和你做朋友的。”

“我？为我而来吗。”

他仓皇的避开她的手，眼泪掉的更厉害了，他深知自己阴暗恶心又污秽不堪，所以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她的手。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逼迫自己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心里却更加确定她在骗自己。

“神仙，怎么会和我做朋友。”他神色有些奇怪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一遍一遍念叨着，“我吗，我这样的人。”

虽然只是一开始动了恻隐之心，看着他这副样子顾惊鸿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她伸手摸了摸少年弯曲的头发，见她抬手，他忽然闭上了眼睛，止不住的颤抖。感受到她的抚摸，他浑身都僵住了。

“你什么样子了，很可爱啊，你的眼睛特别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你能再笑一笑吗。”

他像是坐立难安似的，还是躲开了她的手，脸微微有点红，讷讷的低声说：“脏……”

顾惊鸿打心底里觉得，他是个很乖的小孩，如果有父母教养，满足温饱，一定会很幸福的。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他就信任起她来，看她的眼神满是崇拜，眸子亮亮的。顾惊鸿觉得这么漂亮的眼睛，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充满笑意与希望的，有光亮的。

“我却觉得你比他们任何人都干净。”她轻轻抱了抱他，安慰一般拍着他的背，轻声哄他说，“没事了，别怕。”

他不再冷了，浑身都暖融融的，神仙姐姐身上有花香味，将他整个人都包住了。他第一次感受到，拥抱是什么滋味，从来没有人抱过他。他觉得死在这一刻也值得。他没志气，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他却轻易因为一个拥抱原谅了全世界。

顾惊鸿问了他关于这里的一些事情，才知道这是妖界与人间的交界地，混乱不堪。而他原本生在妖界，实在无法保全性命，才逃到了这里。他生来没有任何家人，完全靠自己活着，他以为，他是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有一对很好的父母，因为凌寒失败了，天界对妖界打压严重，他们是拼了性命才保下了他。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也会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好在她身上的盘缠还是能用的，她家财万贯，故而同样豪气又阔绰。在云处安的提醒下，她积攒了一些银两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