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赵晗就招了沈芷柔侍寝，这次她没有饮酒，因为瑄郎拒绝了帮她作画。

他的原话是：“日后你常伴在圣人左右，吟诗作画这种风雅之事必不会少做，我能帮你一时但糊弄不了一世，习艺馆里有许多技艺精湛的画师可供你求教。”

沈芷柔后悔当年他教自己丹青时没有上心，如今想认真学却失去了最好的老师。

为了不画错人，她得牢记住圣人的脸，可越看越心里越难受。

白日圣人身着明黄龙袍带天子冠，有天家威仪加成，看上去满身压迫感，让人敬畏不已。

可在床上时，望着咫尺相对的圣人，她总是把他周正但不算俊秀的外貌与瑄郎相比，想在他的脸上找出一点可以欺骗自己的影子。

良宵的热情渐渐散去，她侧着身子凝视闭目休息的圣人，思考该如何下笔时，却见他倏然睁开了眼，含笑道：“柔儿可还没累？”

沈芷柔见自己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忙拽紧了身上寝衣：“妾是害怕自己不能画出圣颜的万分之一神韵，才不敢轻易入睡。”

赵晗哈哈大笑，“先前柔儿可没有这般紧张，难不成朕为难了爱妃？那朕再加个彩头吧。”

他伸手搂住沈芷柔，抚着她凌乱的发丝说：“若你画的好，朕就给你开琳琅库，里面的珍宝任你选。”

沈芷柔依在他的身上，心中的压力更大了。

往后的日子里，她除了请安外几乎不出思水轩，只跟着召来的画师学习技巧，最后勉强地画了一幅圣人理政的白描底稿。

她立即派朱环把这幅画给瑄郎过目，虽不能帮她画，但点评几句总行吧。

朱环趁夜来到陆文瑄的住处，因着送药之事他已十分熟悉此人，以为他是自家主子收买的暗桩，用以探听圣人动静。

他按着约定的节奏敲开了房门，却撞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吴定？你会怎么在这？”

吴定见到了朱环也是一脸惊讶，瞥了眼给他开门的陆文瑄后，立即起身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轻咳一声：“我是奉命来找陆...承恩中人交代明日夜宴的赏赐礼单，朱环兄弟想必也有事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朱环一脸不屑地道：“谁是你兄弟！当初你为了件没影的事赶着与我断绝关系，如今咱们美人荣宠加身，你倒是又觍着脸认人。”

吴定想起当初错过的机会就后悔不已，可现在已经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贼船，他喊朱环兄弟没别的心思，只是怀念起了大家刚进宫时的日子。

他叹了口气没回朱环，朝他们二人行了礼就往外走。

朱环见他离开，疑惑地问道：“他不是在掖庭局吗？能与你这个御前的人聊什么？”

陆文瑄关上门，请他坐下，然后解释道：“吴内官如今被调到了琳琅库当差。今日齐王和泰王已在京外百里处相遇，明日就能回京，圣人要为他们设宴洗尘，自然会封赏一番。”

朱环惊讶了一瞬，又酸溜溜地道：“哼，他可真会钻营。皇家私库的油水最多，跟掖庭局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他是怎么翻身的？”

陆文瑄抿了一口茶，岔开了话题：“今日好像不是送药的日子，不知朱内官前来可有要事？”

朱环闻言立刻将吴定抛在了脑后，拿出沈芷柔交给他的画卷，“你好好帮美人看看，这可关系到美人能不能拿到内库的赏赐。”

陆文瑄得知圣人要为她开琳琅库有些意外，琳琅库里的东西年年都在增加，但鲜少往外取。

原因无他，历代皇帝积贮私财的内库与旁人何干？

圣人只会为亲近之人开琳琅库，她能得到这个允诺，说明圣人待她极为上心。

他伸手接过画卷，展开一看又摇头合上。

“我觉得不行。”他平静道。

朱环听到他的评价后皱眉，他觉得这画看上去挺像圣人，怎么就不行？

他急忙问道：“承恩中人觉得哪里不行？我定当转告美人。”

陆文瑄温言：“单论形而言，圣人在飞霜殿看奏折时通常面色沉重，绝非画中那般平和。纯美人既打算交出一幅工笔画，就该多去飞霜殿伴驾才对。”

朱环点头，道：“原来如此，近日美人都与画师呆在书房，画了许多废稿才成了这幅图，哪曾想是无用功啊。”

陆文瑄淡笑，怪不得她进步如此之大，原来这次真的潜心研习画技了。

他起身走到墙边的四足矮方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卷画轴，递给朱环，“请纯美人对临这幅图吧。”

朱环展开它，惊讶地发现他画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