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宁并未得意多久，她的识海中乍然响起秋知意的声音，识海仿若被一道惊雷劈开。

“师妹，师姐配合你演得如何？毕竟，大家可是都认为我们师姐妹因为师尊分赃不均决裂了呢。师妹啊，你可真是过分高傲。”

江晚宁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她的背影停滞一瞬，继而后面有鬼追似地踉跄着向前走。

秋知意为云止戈称自己是女孩子而感到恶寒，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走向姜小楼，姜小楼的头上依旧戴着她送的牡丹花，大抵是用了特殊的保鲜方法，牡丹此时并未枯萎，依旧充满生机地盛放。

秋知意伸了个懒腰，在姜小楼面前故作轻松地歪歪头：“接下来，应该有时间休息了。”

姜小楼并未回她，她一贯平和的脸上此时遍布寒霜，她颤抖着抬起手。

像是和谁较劲一般，停在秋知意脸庞，到底是不忍心，最后也只是颤抖着轻轻落下，在她的头上轻抚。

姜小楼头一次对她传音，人鱼般空灵的声音不容抗拒地闯入她的脑海，秋知意总算知道为何姜小楼几乎不说话或传音了。

饶是她自诩识海强大，姜小楼的传音却仿若强制着她“听”到，强制着她按照姜小楼的传音思考或行为。

“我知道你有我无法触及的过往，有不同于表面那么温善的性格，有被我遗忘但一看到就觉得愧对于你的记忆，但我仍贪婪地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凡事背后有我们。”

是的，秋知意在听到江晚宁想要跟她比试的时候就猜到了江晚宁的想法，之后的无论是故意引诱江晚宁刺伤她还是结界碎后“愤怒”地反驳众人，都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原因嘛，自然是无趣。

万剑宗的一切都是如此无趣，而她离开万剑宗需要到渡劫的那个节点，那她自然要促进那个节点的到来，江晚宁只是一个催化剂罢了。

秋知意说江晚宁高傲，她又何尝不是？同样是利用他人达成目的，她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只要与人交往，就很难不将他人作为工具加以利用，不过是在程度的多少上有区别罢了，说到底，将人作为目的而非手段只是一种达不到的理想状态，它与现实之间的距离永远都是无限。

感知着头顶的温度和轻柔的力度，秋知意愣住。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与她同在，殷神悦性质特殊并不算在内。

说实话，若是殷神悦没有那层特殊身份，秋知意自己也无法保证她会不会站在她这边。

信任一旦被破坏就很难再次给出，更何况秋知意上辈子正是因为彻底交付信任才被从头到尾地彻底改造，从皮肉到骨血再到她一以贯之的道。

她的整个人，都被那个世界彻底否定，尸骨无存。

自重生到现在，她实在是太过胆怯，一直将自己放在审判者的位置上，从来不愿意被人审判或衡量，更不愿意消极地等一个答案。

但是姜小楼对她说与她同在，秋知意此时无比感谢她的明心见性道，让她能看出姜小楼此时的情绪。

至少此时，她无比真诚。

正是冬季的时候，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秋知意的眼尾，被并不高的体温融化，一串又一串，像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