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奚如何还意识不到自己受她摆布了，他昨日在秋知意面前情真意切的表演，只怕她只当是跳梁小丑的滑稽戏码！

到此时，越是想起昨天融入真情的话语，连奚越是羞恼。

他身居高位已久，何时被人如此耍猴般的戏耍过？！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连奚甚至想要即时抹消秋知意的存在。

“你！”连奚单手飞速结印，另一只手却已然攻击。

他手中隐蔽的攻击却被秋知意敏锐察觉，化作食指指尖顶着的一点漆黑烟雾，她的食指顶着烟雾转了转，烟雾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明明是伪凤，却认下的凤族的神明。”秋知意笑着看着连奚想要继续攻击的手，从容道，“疫病类的攻击啊，你对你刚认下的神明可真下得去手。”

连奚的动作顿了顿，他近乎凝重地看着秋知意。

“你如何得知这是……的？”

秋知意的神名是[混沌]，其一是[善与生]，其二是[恶与死]，连奚攻击中的死气再明显不过，实在是好判断。

但秋知意肯定不会告诉连奚真相，她只是看着连奚，近乎恶意地恶心他：“毕竟我可是你的神啊，不是吗？ ”

连奚果不其然被噎到，他欲言又止，最终不再说话。只敲了敲门扉，对门外的小凤凰道：“回凤族吧。”

云车十分平稳，若不是车帘外飞速后退的流云，秋知意都没有感觉到云车的驶离。

秋知意与连奚并不熟识，凌霄界差点毁在连奚手中，她自不可能与连奚对话；她于连玥是信仰，知无不言，她当然可以套话。

但连奚却不同，他有自己的意志与情感，说出来的话也必是真真假假难以分明，秋知意也并无关于神庭的知识体系去支撑她辨别真假。

至于连奚对秋知意……

在发现被秋知意摆了一道前，哪怕是做做样子，他也会让秋知意在最后一段时光中不那么孤独。

如今看来，纯粹是他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为了以防万一，连奚最后问了一句，似乎是难以启齿，在说到一半的时候他顿了顿：“什么叫——我的神明？”

“就是——你与我生死与共。当然，若你死了，我自不会有事。”她看着连奚，戏谑地拉长了声线，窗外的晚霞透过车帘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眼眸照得忽明忽灭，看不清情绪。

连奚企图让自己不动声色，他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点。

“因为我昨日的祈祷？”

秋知意的手中绕着凝成细带的霞光，不肯定也不否定。

“谁知道呢？”

连奚向来喜欢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手下去猜，看着手下为了他随便的一个念头抓耳挠腮、诚惶诚恐，他以此为乐、屡试不爽，以此作为自己权力地位的佐证。

现在，那种不确定的惊惶终于落在了他的头上。

昨日秋知意的出现——连玥！

连奚近乎咬牙切齿地想到。

但细细回顾连玥与今日的区别，却并无多少区别，甚至在所谓他的神明的影响下，他对秋知意越看越顺眼，但连玥却连看秋知意一眼都不曾。

若是别人，连奚还会怀疑这是装出来的。

但连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不会耗费精力去欺骗于他，他与连玥相处数万年，对她死水般的性格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不然他也不会对连玥如此放心。

很可能秋知意是故意这样说，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冷静下来、对、冷静下来。

连奚深吸气，细细在脑海中厘清昨日与今日发生的事情脉络，尤其是连玥的异常。

连奚想要默默观察秋知意的表情，却发现她此时已经阖上了眼睛，一派放松模样，好似对他根本不设防备。

亦或是根本不将他的攻击放在眼中，想起他无往不利的疫病在她手中乖顺的模样，也确实是不应放在眼中。

她是执掌【生与善】的神明，是他的天克，但到族地却并非如此，璇玑虽从未透露过，但这也是神庭中众所周知的秘密——她是自洪荒时代留存下来的仙人，哪怕是在神明众多的洪荒时代，她的地位都凌驾于无数神明之上，更遑论一个区区新生凤神。

他自知与璇玑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凤族千千万万的魂灵压在他的身上，看她的态度带领凤族走向复兴必是不可能之事，那就别怪他狠心！

只要秋知意、只是秋知意！

当初既是他在秋知意与江晚宁中选择后者，后果便由他一力承担。

只是连玥……

连奚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被窗外射入的光线照得透亮而温暖，却毫无感情。

虽用得顺手，这世间再难找出似她这般听话的工具，却是留不得了。

云车外一声清啼划破长空，连奚猛地一个后仰，他睁开眼睛看着对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