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1 / 2)

盛武杰四处搜捕李鸿坚,盛家大伯看不下去,来到盛宅里劝说起来:

“武杰,我知道绑架的事情你气不过,可若是要赔偿,咱可以找另外可行的办法,让他赔钱也是一条路子,是不是?何必动这么大的干戈?你四处搜索,眼下搅得北岭人心惶惶,白白损失的是我们盛家的威望啊。”

盛武杰叼着一根烟,卷着袖子,贴身匕首在磨刀石上发出 “嚯嚯”的声响,听得盛家大伯不免往后退下。

“我留这太监到今日,威望早就损完了,今日的搜捕,要的就是一个一劳永逸,大伯莫劝,没用。”

“你这个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啊?忘记了当年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你的,现在敢这样跟你大伯呛声了?大伯说话没用了?”

大伯扬起声调,语气里是妇道人家专有的撒泼打滚,听得盛武杰太阳穴直突突。

盛家祖宅在北岭的东南角上,占地十亩,上一代盛家人还算是人丁兴旺,到了盛武杰父亲这一辈,便只剩下兄弟三人。盛武杰的爷爷,一辈子做过两件大事,第一件,便是卖掉一块地,替小儿子,也就是盛武杰的小叔子,在京城里买了个小官,而第二件,是送盛武杰的父母上了下南洋的轮船。

“往后的北岭,估计太平日子少,老身幸得三子,大的留在北岭,小的去到北平,中间的就替盛家去外头探探乾坤,往后哪块地方发展得好,便要把全家人接过去,整整齐齐,一起享福。”

盛家的小叔叔入京做了官,没几年就做到了慈禧买办的位置,现如今已然成了名副其实的红顶商人,东北内外的航运,铁路,也都跟着姓了盛。

而武杰父母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上船以后,便没有了音讯,盛家人寻了一年,才听说是轮船开到卡尔马海峡的时候,让巨浪掀翻,船上所有人葬身鱼腹,盛家人无奈,只得派人去南海捧回两盒泥沙,当作是武杰父母的尸身,替武杰父母发了丧。

自那以后,武杰便跟着大伯母过日子,大伯母对他视如己出,甚至好过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他从父母那里损失的,大伯和大伯母变着法,翻着倍地弥补给了他,所以盛武杰从来不觉得没爹没妈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盛武杰原名叫盛文晗,是他爷爷起的,武杰这名字是他成人以后自己改的,起初他大伯十分嫌弃,觉得这名字又土又俗,他问盛武杰为何改名,盛武杰只回了四个字:“顺势者昌。”

“没有不听。”盛武杰小声道。

“听是听了,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出,是吧?”大伯一把揪起盛武杰的耳朵。

这还好是没叫下面人看见,不然这辈子都别带兵了。

盛武杰长得高,大伯拉着他耳垂直往下拽,盛武杰怎么也不喊疼,一老一少就这么僵持着,大伯说:“我知道,李鸿坚跟你不是一路人,拉拢他的队伍是没有可能了......”

盛武杰打断了大伯:“拉拢他的队伍干什么,□□吗?”

“你个兔崽子大伯的话还没说完呢!”盛武杰没喊疼,大伯的手倒是举累了,先松开,又道:“十多年了,北岭除了个李鸿坚,其余的都被你除得差不多了,大伯天天叫你读兵书读兵书,你就是不进脑子,养寇自重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北岭的府衙如今比李鸿坚好不到哪里去,你现在这个节骨眼除他,谁会念你的好?不如等到李鸿坚的名声坏到省里去,到时候你咔嚓一刀,就是头功,到时候都不需要你小叔叔开口,底下那些亲兵都会自己跑过来叫你一声元帅,时机时机,做大事讲究一个时机啊,怎么跟你说不明白了就。”

盛武杰觉得自己这是听了一通歪理,要辩驳,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干脆不出声。

大伯倒是觉得自己这是把盛武杰说动了,赶忙乘胜追击:“小杰啊,大伯比你多吃这几口饭,你小叔子也同我来往密切,见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听大伯的,绝不会让你吃亏,放虎归山,不是坏事,来日方长,懂不?”

“懂懂懂,”盛武杰私下里从不是有耐心的人,屁话听久了手就发痒,趁着还没做出更多大不孝的事情之前,赶忙点头服软,哄了他大伯出门。

折回房里,盛武杰又点一根烟,招来赵副官,道:“将白天的兄弟撤掉,从今儿起一律晚上盯梢。”

畏缩的动物,多半会在晚上行动。对于捉拿李鸿坚,盛武杰势在必得。

***

盼儿被关在别院一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圣贤饭,整个人没有地方动弹,都养胖了一些。

闲来无事,她查看起别院里头的桌椅门窗,拿着给盛武杰剃胡子的小刀片,能修的修,不能修的她就放到一旁,尤其是椅子,免得有人不小心一坐,摔个跟头。

她和送饭的嬷嬷聊起天来:“嬷嬷,您说实话,您觉得我的大脚难看吗?”

嬷嬷愣神,浅笑一声,声音尖细地说:“说实话,难看,很难看。”

盼儿一听,坐到床沿,褪去鞋袜